伊尊沉默下来,若有所思。两人相伴不一会便出了建筑,见到修的脚步还不停下,伊尊也只得跟了上去,竟然一路走过了夜间的树林,下了山脚,两人的鞋底都满是泥巴了。
见到脱帽行礼的司机,伊尊才意识到什么,苦笑道:“原来待命是送我俩离开的啊。”
“有车送还不好?”
“她呢?”
“待一晚上。或许会在阿美寮的周围逛逛。”
“这样说的话,被困在这里的,真不好说是谁了啊。”
修发现他的视角有些新奇,赞同地点头道:“的确如此。”
两人上车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伊尊先下车时,两人告别道:“机场见!”
计划进展得风平浪静,露央沙和伊尊并未做出要请假期的样子,和修一样都是找人帮忙遮掩。而他们已经位于航机里,呼啸着飞在云层之中,随后缓缓下落。
事物的快慢已经超过了人们的触感,因此当飞机从空中的一个小点,落为地上的庞然大物时,人们只是看着腕上的表,等待着人生中的这一小段时间流尽。
他们从舷梯上下来时,神色相较于在阿美寮的时候要轻松很多,不过乘客们都很忙碌,匆匆向下走着,很多都像是来出差的商务人士,似乎并没有来到“火之国”的感悟。
“阿苏山........”露央沙忽地回想起在飞机上所看到的旅游彩页,喃喃道:“会是阿苏山吗?”
他们的目的地是熊本县立仓幸高等学校,也就是早织曾经就读的高中,这是个天草市小岛上的偏远高中,这样形容也不太好。天草市本身便是分为上下两个主岛,以及一百二十余座岛屿,从远处看上去,便是一片错落着、覆满蓊郁之森的海上山群。
看着船尾排出的白浪,不经意地很快便到了,交通比想象中还不便利,他们如货物一般被排了下去。
在岛屿最外沿的白色道路上,按着自行车铃的少女臀部离座,踩着脚蹬飞快从拖着行李箱的他们身前窜过。她皮肤自然地晒黑,上面又没有瑕疵,露在飞扬的裙外以及短袖外显得很养眼。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黑皮少女,和时髦精致的织映略有不同。织映的活跃更在于一种社交需求,带着一旦停下便瘫软下去的都市病态,但这陌生少女的活泼更在于生机,这完全挡不住、洋溢出来的生机。
“去冒险吧......”
“什么?”
修抱着手臂,目光自然是从下往上看的,还惹来了对方嫌弃打量的眼神,“她刚刚邀请我,一起去没有人的地方冒险。”
伊尊掏了掏耳朵,无奈道:“我听得很清楚,她才没有这样说。如果你要读唇形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她嘀咕的应该是:‘啊,怪人。’这样你满意了吗?”
两人随即争吵了起来,这并没有打消露央沙有些茫然的目光。简单的码头边,刺目的阳光映亮了地面上飘滚的细小灰尘沙砾,而笔直向前看去的目光被一片一两层的三角顶房屋遮挡住,隐约还看到了灰色的塔楼壁,向上延伸上去,是教堂的十字尖顶。
“基督教?”
“或许吧。”修像是说着经验之谈:“像这种岛屿,本就离中部很远,大大小小的都被基督教给渗透了。像奥尔甘蒂诺,葡萄牙耶稣会的传教士,不也在几百年前就跑过来了吗,最后死在了长崎,长崎的岛原半岛和这边大概是一块的。”
露央沙又放目于远方,只见蓊郁的绿山里也有几座挨在一起的白色房屋在点缀,处在山腰上,虽然很远,却一眼可以看得清。
“她是怎样想的呢?”
“你说传教士?”修面色有些古怪地道:“那时候还不会有女修士到处跑,奥尔甘蒂诺可是男的。”
“我说早织。”
露央沙摇着头,呼吸了一口气,“这种地方,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恶劣的杀人犯的呢?我想不通。”
修回头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而后又转过头来,“或许是憋坏了吧,这里看上去人口很少,也不像是有什么娱乐设施的样子。”
他们只是简单地聊了数句,那之前从和港口栈桥相接的路上骑车而过的黑皮少女却又绕了回来,直冲着修,修一下不像之前嘴花花那样从容,而是大惊失色地转头奔跑起来。
连露央沙和伊尊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困惑地望着他,那黑皮少女自然也是如此,她骑车而过时,扬起手一下打在他的后脑勺,修“扑”地倒地,她也仰着身子捏紧了刹车,侧了半圈在地上拖出一道清晰的弧线。
“你跑什么?”
少女带着鼻音的方言口音娇憨却很难懂,好在这种情景下不需要多少词能达意,她又望向露央沙和伊尊偏了偏头,那双眼睛显得黑亮,“外地人?”
“果然是一眼就可以发现的事情吗。”修从地上心惊胆战地爬起来,仍垂着脸,摸出腰间的钱包双手高奉起来,那挂着的汗水不住滴落到地上,“我早听说过有些岛民有合伙暴凌外地人的习惯,你是斥候吧,但还多少请饶我一命。”
少女困惑地盯了他数眼,将钱包接过抽出一张钞票来,又放回到他手中,说:“你等等。”
没过多久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