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动荡忽然停下,电梯门往两侧缓缓打开。
显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幽暗的走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两边装饰的是立成人形的守卫盔甲,那钢泽在夜光珠的照拂下上下闪耀着,尽显威严。
忽的“铮”的一声,闪烁着寒光的斧刃在半空中突然落下,白马刹那间便反应过来,退了一步。
那斧头贴着靴尖深深劈进了地板,却只是因为一只黑猫跳到了甲手上,此刻它还以悠闲无辜的步姿踩着斧柄踱至地毯上,转头看了三人一眼。
那一对直勾勾的黄眼睛仿佛天然地不怀好意。
也许是听到了响动,黑暗里传来问询声。
“来了吗?”
虽然没有见到人,平等依然和蔼地堆笑行礼,“是的,二十三号在这里了。”
“辛苦您了,理事。”
“哪里哪里,请允许我就此告退。”
说完这句话后,平等便是忙不迭地退入电梯,临走时扭开头也没准备和白马再叙旧一下,很快人影被合上的“墙壁”彻底遮挡住。
白马和执事追着黑猫的步伐,里面非但没有明亮反而更加幽暗,也许是因为从墙角生长起来、蔓延到头顶的藤叶,它们将夜明珠的光亮也遮蔽的一分不见。
这种情况下,狭窄的通道反倒成了不会迷失的好处,当然还有那一对时不时望回来,明亮在黑暗中的眼睛。
再明亮起来时已是快迈进一个厅堂,两侧的屋形窗户正透着月光,照亮了地上的碎三角斑斓地板,而抬起目光的话,可以看见一个红袍人正端着颜料盘,在她身前的赤裸之人上涂画。
红袍人当然便是天貝白,上次白马和其相见的时候还是两人温热的血液相融,其拿刀毫不犹豫在她自己的手心也拉开一道血痕的姿态让他事后还吃惊了好久。
执事低头道:“白大人。”
而白马也是跟着行了一礼。
“别这么多礼节,今天又不是审判的日子。”白轻笑着,没转过身,而是抬了下胳膊招呼两人过来。
白马和执事在光影间一路前行,直至来到她的身边,而此时白马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正在被天貝白涂画的的确是个赤裸的男子,这让他的心底微微有了些异样。
奇怪的兴趣。
白偏着头,右脚也向后提着,脚尖时不时地点在地面上,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半成品问道:“我画的怎么样?”
“依属下之见。”
那赤裸的画布男子令人意想不到地启唇抢先说道:“您画得相当不错,堪称完美。”
“你闭嘴!谁让你开口说话了?”
白恼怒地拿画笔在空中点了点,“我问的是二十三号。嗯,二十三号,你觉得怎么样?”
白马打量着这月光下的人体彩绘,尽量无视着那画幅上冒出的两只白眼珠,白也没有催促,时间也就此一分分过去。
但就算他思索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到任何可以评点的亮眼之处,各种色彩混杂在一起,只能依稀看出似乎是某种鸟类,硬要说的话或许是孔雀。
执事审视了一会,和他完全一个想法地说道:“您的孔雀画的很传神,简直就像是鸟之王者一般。”
但面对执事的褒扬,白的脸色却一下子阴沉下去。
白马敏锐地捕捉到其神色变化,准备出口的话也吞回去不得不重新思索。
阿依努族人.......
他抬了抬眼镜,脸上扬起从容的笑容,点头道:“如我想的不差,您画得其实是长尾林鸮吧,这种盘旋在天空,犹如守护神一般的神采,对于我教而言和白小姐您相当搭配呢。”
执事脸色骤变,上前扯了扯白马的衣角,小声道:“你睁眼说什么瞎话,那明明就是孔雀,不,泥雀才对,你小心马屁拍在驴屁上。”
白的淡蓝色双眸刚刚如绣球花一般明亮起来,但听到执事的私语她又绷紧了脸,双臂气得微微抖动。
白马依然是微笑着,没理会执事,还抬起一只手指道:“乍一看的话或许会误会成其他的事物,但却是因为用俗眼来看,所以体会不到那画布背后的一片真心。”
“在我的心中,这便是长尾林鸮,其美丽威严无人能及。”
执事擦了擦眼睛,重新看了那画幅一眼,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
这么难看古怪的画也能夸上天吗,他原本以为老实巴交的这家伙竟然内里如此奸诈而不要脸,而且他很怀疑这副说辞,是刚刚从茶里给偷来的,这身材如熊的家伙哪里配有这种感悟。
摘掉兜帽的白露出了姣好的面容,那脸颊似乎也因夸赞而微红,“二十三号的话......你果然能够懂我........”
她将调色板和画笔都放回画布男子的手中,瞥了执事一眼,“我也知道,我画技不佳,需要勤加练习。”
执事脸上淌下冷汗,仓惶地抬起双臂:“不,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呃..........其实我想说来着,我看着也像长尾.......”
“够了!”
白轻喝一声转过身,“你下去吧,二十三号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