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站了很久,烟花早就放完了,他抬头看天,这里没有雾霾,海风带着咸味,夜空中繁星密布,空气里飘荡着烟花散去后的淡淡火药味。
霍云舟突然很想念唐亦宁。
自从那次会所分别,他再也没去联系过她,她更加不会联系他。
他记起她问的那句话: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霍云舟发现自己难以回答。
因为,他意识到,他似乎,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
跨年结束,唐亦宁准备回房睡觉。她已经给尤达换好了干净的枕头被子,洗漱后困意上涌,一骨碌爬上了大床。
江刻躺在她身边,灯黑了,他侧身向着唐亦宁,就算看不清,还是瞪大眼睛努力去看她。
他们分房两天了,他一个人睡不好,半夜还偷偷去次卧看她,帮她盖被子。
江刻在被子里找到唐亦宁的手,不敢做别的,只是与她十指相扣。
这一次,她没拒绝。
刚刚过去的夜晚其实过得很幸福,江刻觉得唐亦宁又变回了他熟悉的样子,温柔可爱,笑容甜美,与他亲密无间,完全骗过了尤达的眼睛。
或者说,不是骗,唐亦宁还是爱他的?
可是,既然她爱他,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江刻在黑暗中小声叫她:“老婆,你睡着了吗?”
唐亦宁没睡着,正在酝酿睡意,听到他的问话其实可以装睡,但她没装,说:“没有。”
江刻问:“咱俩能聊聊吗?”
唐亦宁:“聊什么?要是吵架就免了。”
江刻:“不吵架。”
唐亦宁:“那聊吧。”
聊什么呢?江刻想了半天,问:“你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开心吗?”
唐亦宁:“没有,开心的。”
江刻:“那你为什么要去广州?我对你不好吗?”
唐亦宁:“这是两码事,我会回来的。”
江刻捏紧她的手:“两地分居真的会影响感情,三年不短,我们有家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唐亦宁:“江刻,我给你算一个时间,你愿意听吗?”
江刻没懂:“什么意思?”
唐亦宁:“你要是愿意听,我就给你算,我说完了你再讲,行吗?”
江刻:“好。”
短暂的沉默后,唐亦宁柔柔的声音在江刻面前响起:“今年、不,应该是去年,去年就不说了,咱们说前年。前年一整年,十一个月,我和你见得最多的月份是七月,那个月你刚好在上一个项目和下一个项目的衔接期,工作没那么忙,所以我们一共见了五次,因为那个月有五个周日。”
“我周日晚上去你那儿,每次都是七点多到,第一天早上六点多走,每一次待不够十一小时,咱们就按十一小时算。”
“五个十一小时,加起来,一共是两天半。”
“两天半,中间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那是我们全年见面次数最多的一个月。”
“即使我们每个月都见五次,全年加起来也就三十天。”
“事实是,有些月份,我们一次都没见面。”
“平时,你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不会给我发微信,你完全就是一个失联的状态。”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整。”
“我上大学时,有很多人追我。其中有个男生是你的A大校友,学物理,长得帅,个子高,性格温柔,家里条件也不错。他是所有追求者中最有诚意的一个,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我,但我还是没有答应他的表白。”
“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上班以后,我在厂里也有很多追求者,你知道他们管我叫什么吗?他们叫我‘厂花’,唐亦宁是铠勋面料厂的厂花。”
“你别以为那些追求者都是车间里的打工仔,不是的。我们厂里有很多技术岗,比如研发部、IT部、机修部、质检部,都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硕士生,薪资就算比不上你,一年十几、一十万还是有的。”
“可我没答应过任何人的追求,没和任何人约过会。”
“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我知道我没和那个人谈恋爱,可我和他的关系不清白,在没有和他断掉以前,我不会和别人搞暧昧,那是不负责任。”
“今年五月……不对,是去年五月,你知道的那次相亲,是我认识你以后唯一的一次,以恋爱为前提去进行的男女约会,和对方吃了一顿饭。”
“在那次相亲以前,我足足考虑了三个月。”
“去年一月,我过一十四岁生日,是个周三。”
“你自己不过生日,我能理解,但我的这个生日,我特别希望你能给我一点什么。于是我告诉你,我要过生日了,是本命年。我想,就算咱俩不能一起过,你是不是能送我一份生日礼物?”
“可是没有,没有约会,没有礼物,你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对我说,连个微信都没发。”
“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告诉自己,结束吧,我累了。”
“我和你纠缠了这么久,完全看不到希望。三年,你在城西,我在城东,每一年统共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