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罢这些,韩辑眉宇间隐约带了愧疚之色,望着萧氏的眼睛,叹道:“夫人那年随我在任上那年,我只怪我自己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
就是那一年,他刚到地方,忙于公务,早出晚归,萧氏也不能清闲,更加辛劳,结果就是没注意到自己怀了孩子,快三个月的孩子掉了,还伤了身子,日后再也不能生育,
提起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多年,萧氏心中的坎却还没过去。
闻言便呼吸一窒。
就在此时,韩辑却看着她道:“夫人待我之心,辑当全心报之,我所遗憾的,只是没能与夫人有一个我们的孩子罢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萧氏听到这里,终于再忍不住,伏在桌上默默落泪。
韩辑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道:“过继的事情,我去跟母亲说,你要是想要个孩子承欢膝下,咱们就去看看,要是不想要,我便拒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也莫要忧心。”
……
另一边,周如玉原本出来,并不是不想留在房里照顾相公,只是他一贯觉轻,稍有响动便会醒来,怕自己在房里,会扰了他休息,这才出来的。
但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心中实在记挂,辞别师母,便加快脚步赶回去。
她回来的倒正是时候,沈伯文睡了一觉,刚刚醒来,晕船的症状减轻不少,身上也没那么难受了,正要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喝,就看到自家娘子推门进来。
“相公醒了?好点了吗?”
看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沈伯文心中微暖,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已经好多了。”
周如玉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主动替他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问他:“相公晚上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借了厨房的地方帮你做。”
沈伯文摇着头道:“太过辛苦你了,船上的饭食味道尚可,我还算吃得惯。”
见她还要忙活,沈伯文只好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周如玉笑了笑,“你想去便去呀,我又没拘着你,不过外头冷,得多穿点儿。”
沈伯文应下。
往外走的时候,他还在心中想,近来好像自家娘子的性子稍微外向了点,没有一开始那么压着了,虽然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但这终究是一件好事,沈伯文也乐见其成。
刚走到外面,就瞧见自家师兄孤身一人站在船舷处,往江面上望。
沈伯文走过去,出声打了声招呼:“师兄。”
邵哲闻言转头,见是他,不由得关切道:“师弟好些了没有?”
“已经好多了。”他回道。
看来自己晕船的事情,怕是人人都知道了,沈伯文无动于衷地想。
不过自己方才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自家师兄刚刚似乎面色沉重,倒是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神色,不由得关切道:“师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邵哲闻言,起先疑惑,旋即便明白过来,摆了摆手,苦笑道:“不曾有什么难处。”
不待沈伯文接着问,便主动同这个与自己关系一直都很好的师弟道来:“只是家母对我这次会试很看重,我生怕自己辜负了她的期望。”
沈伯文懂了,看来师兄这是压力太大。
但什么样的期望,能让一贯性子平和的师兄都觉得压力太大?
他想了想,觉得不外乎是一定要金榜题名,考上进士,随即又觉得奇怪,科举之事,人数太多,竞争激烈,也不乏变数,无论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考中,只能尽力而为。
为何邵母却给了师兄这么大的压力?
他想不明白,只能将其归结于其望子成龙的迫切心理。
原本这是师兄的家事,他本不应该多说什么,但师兄同自己一向关系很好,还是应当开解几句,便道:“师兄,春闱在即,莫要想得太多,你尽力而为便是,伯母应当会理解你,再说了又不是只考这一次,还有机会。”
说完这句又觉得不太好,补充道:“不过凭借师兄的才学,全力以赴之下,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
邵哲听到他后面这句,忍俊不禁,心中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对沈伯文拱了拱手,浅笑道:“那便借师弟吉言了。”
说完又道:“江上风大,师弟你身子弱,别着了凉,万一得了风寒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二人这便回了。
周如玉正借了厨房的小炉子和陶锅在煮姜汤,见他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不由好奇,“怎么才去了这么一会儿?”
“跟师兄寒暄了几句,透了透气就回来了。”沈伯文道。
至于师兄说他身子弱这种话,他才不会说出来。
周如玉问过便罢,见姜汤也煮好了,便给他舀了一碗,递到他跟前,“怕你在外头沾了寒气,喝了暖暖身子吧。”
这一瞬间,沈伯文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易碎的瓷瓶,怎么人人都在担心他的身体。
他只是晕船,不是得了重病。
但无言归无言,还是老老实实接过了姜汤。
这姜汤中或许还加了糖,辛辣之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