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鲜花放在病床的床头花瓶里, 又加了点水。
一大朵艳丽的凤梨花放在这个环境跟场合,看起来有那么点不合时宜,却又非常符合少年的风格。
完美无缺——没错, 凤梨花的花语就是完美无缺,我们凤梨系徒子徒孙一向完美无缺。
少年走到病床边坐下,他看着躺在床上,到现在都没被吵醒的六道骸。
点滴的输液一滴一滴落下,是病房内唯一的声音。
……师祖看起来好小。
少年不由这么想。
他第一次不带主观因素,没有将自己记忆里所深信不疑的那个强大的六道骸套上来,客观的观察眼前的这名与他师祖同名的少年。
是的, 也是个少年, 原来他就跟自己差不多大。
他的目光在那只正在输液的手背上凝滞,原来这个人的手有这么的瘦弱吗?
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一看就营养不良。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小孩子多数不会照顾自己,只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好比巧克力。悟子没有变得营养不良,还多亏斯夸罗妈妈的多才多艺独占厨房, 以及挑嘴的巴利安BOSS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弃生活品质的任性与执着。
少年将病人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拿起来, 用双手将它捂在手里,有些微凉的手掌在他的体温下逐渐回暖。
“师祖再不好好吃饭,我可要比你长高好多好多了。”
艳丽的凤梨花的花瓣上, 水珠滴落,掉在桌面上, 摔开一个飞溅的水迹。
……
…………
六道骸在做噩梦。
极为污秽、残酷的梦境。
大约是精神体跨越时空的关系, 十八年后的六道骸混乱的记忆与妄想也跟着混进来了。
破坏、伤害与折磨, 只要能抓得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通过摧残手段来获得精神上的驯服,难以置信的该下地狱的狂徒才会干出的勾当。
但六道骸很快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记忆与妄想,更类似于某种污染。
“我怎么可能会想去弄坏自己的所有物?别说笑了。”
哪怕他真的产生某种渴求,也应该是一种精神上的极度渴望,妄想将其占为己有,从精神上融为一体。
‘六道骸’这个名字可不是信手拈来,前世的记忆对他影响极为深刻,从精神的角度来看人类的一生占据这份记忆的分量太小了。就连欲念也一样,完全都不像个人类,已经完全脱离人类可以理解的程度,一种超脱实体世界的更深层渴求。
也就是说……后期被轮回眼占据的十八年后的六道骸的表现,更类似他本人。根据记忆片段与精神共鸣来看,他之前的很多做法都处处透着古怪。作为当事人的十八年后的六道骸可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但从客观角度来重新审视他的精神变化,就会发现其中的不自然之处。
六道骸试图探索污染来自何方,作为‘虚妄’来说它太过真实,但作为真实又显然不符合六道骸这一存在的基本底层逻辑。显然这是某种情报入侵,他试图寻找源头。
污染多数不是来自轮回眼,轮回眼跟他一样是非人之物,这种过于具体的欲念与污秽太过人性化了。
他开始怀疑,假如,污染的‘根源’来自外界,是不是轮回眼的失控也跟它有关?未来世界的六道骸到底是从哪里接触到污染源?
六道骸试图进行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溯。很快,他看到了‘丝’。
非常细如蛛丝的黑色的丝,仔细看,像是死气火焰,又像是咒力,难以描述那是什么,只能说是一种很高纯度的能量体所构成的‘脉络’。
他让自己的精神无限靠近,不去碰触那根丝,仅沿着它寻找它的来源之处。
在途中他好像看到了其他的丝,通往别的什么地方,但他无暇分身,他继续去探索‘丝’的源头。
他看到了——
枯骨王座之上的一个人!
很像五条悟,但又不太一样,有着很强的气势与压迫感,一种与人类完全不同的‘掠食者’的气息笼罩于那人身周。
从他戴在手上的那些指环中,延伸出数不清的‘丝’分散延展开,延伸到看不到边际的地方。
“啊,松脱了?”
仿佛察觉到什么,那个男人略感新奇的勾动下食指,看向从那边延伸出的某一根丝。他的目光即将顺着丝线扫向这边!
六道骸当机立断放弃了追溯,将精神体撤回,为保险起见他还很阴险的跑到云雀恭弥的身体那边,而非立即回到自己的本体。
在自己梦境之中看到空降凤梨的委员长大人,立即心情不好了。委员长在精神世界抽出拐子。
“你来干嘛?既然来了就去死好了!”
六道骸:“Kufufu~果然不听解释啊,小麻雀真够暴躁。”
被委员长揍出精神世界的六道骸,一睁开眼,看到的是噘着嘴的六道悟子。
“明明是握着ME的手,师祖竟然喊‘小麻雀’?花心鬼!!!”
六道骸汗颜:“Kufufu,不是,听我解释,不对,我为什么要解释?总之不是你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