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险恶起来。
中原中也已经站起身,随时准备出击,而太宰治则有些困惑的看着中也很自觉的站在比自己略靠前的位置,将他的半个身躯挡住。
……这家伙,难道不记得我很讨厌他?
哦,对了,这家伙是羊之王,已经过于习惯于守护‘弱小’。呵,我太宰治,竟然也会有一天被人当做弱小,连森先生都不敢这么干。
太宰治的眼神深邃了片刻就恢复正常,他抬手将中也推开,与兰堂继续面对面。
“我没想到,你会对一个其他组织的Mafia投入这么深沉的感情,兰堂。”
兰堂身周的空气如同凝滞一般,法国男人冷笑一声。
“你是说,他来自彭格列暗杀部队巴利安吗?他从未试图掩饰过,呵,有哪个普通人能随意出现在我身后不被我察觉到,我可是专业间谍。在他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兰堂也站起身,他俯视太宰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你或许会觉得过于感情用事的我可笑,那是因为身处黑暗之中一无所有的你,不曾拥有过,自然也没办法感同身受。”
试问,幸福是什么样?
很多人难以描述。哪怕他们过着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难以想象的美满生活,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就是‘幸福’的人。
很简单,没有经历寒冬的人是无法了解春天的温暖,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又怎么能对比得出什么是‘幸福’?
“我曾被我最信任的搭档背叛。如何生活,如何成为间谍去工作,都是我教他的。我连自己的名字都给了他,总想将最美好的一切留给他。”
兰堂说着忍不住活动一下手指,寒冬已经再度抓住了他,不活动一下,他会就此冻僵。
“可惜对他来说,我什么都不是。对他而言,我与这世上的任何其他人没有不同。我总以为,是我付出的不够多,我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没教会他如何作为人类信任他人,他会背弃我,是因为我之过。”
这就是人的心理了,对于自己亲近的对象,总是以为不是对方的错,错在自己。
“事实上我只是不想承认,我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承认这一事实,等同将自己投入的时间的感情全部放弃。”
太宰治理解:“沉没成本,指的就是投入了没有回报的那部分,很多人为了让沉没成本不至于太过没有价值,会忍不住追加筹码,这就是赌徒心理。实际上沉没的部分就是没有价值,后续的追加也不会叠加幸运值,骰子每次投掷之时出现固定点数的几率依然没有改变,不会因上一次投掷结果进行累加。”
兰堂对太宰的话表示赞同:“正是如此了。愚蠢的我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甚至认为全部都是自己的错。我的心一直被冰封在寒冬之中,甚至觉得,自己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否定了自我的价值,因为他人的行为责怪自己。”
太宰治难得流露怜悯:“看来你真的很重视你的前任搭档。”
在Mafia中不算多难见到,或者说正因为是Mafia更常见,与搭档的感情深厚到甚至比得过男女之情。当你与一个人太多次同生共死,共同完成任务,很容易因长期相处产生特别的牵绊,再加上生死关头的信赖会成为纽带,让一个人产生错觉,以为工作协调搭档产生的信赖能蔓延到任何事上。
显然兰堂就是这种错觉的受害者,而他的搭档是个相对更冷静的人,清楚的知道任务就是任务,除此之外他们没多深刻的感情。
“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他背叛了你,明明是他应该不好意思才对。”
中原中也无法理解的说道。
太宰治差点笑出声了,唯有被羊这一组织的小恩小义所捆绑的这家伙没资格说这种话,算了,大部分人都是看别人的事透彻,自己身在局中不知。
兰堂似乎也有同类想法,他应该也大致了解羊之王的处境。
他以长辈一般的神情看向中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等处境,唯有外人能看得清。在我感受到真正的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温度之后,才了解真正重视你的人,才是你真正值得珍重的人。我已经感受过春日的温暖,无法再重新忍受寒冬。”
太宰治道:“可惜你只是单相思吧,否则也不会遮遮掩掩,搞一些小动作。你的投入无法得到回报,这一回依然是沉没成本。为此得罪港口Mafia这一庞然大物值得吗?”
兰堂问:“你知道南丁格尔吗?”
她是一名护士,她在战场上救了无数战士的性命,她整理了急救方法跟护理制度,提高了卫生条件与医务管理救治模式,让更多人受益。
“在她救助每个人的时候,她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她只是珍重每一条生命罢了。被她救助的人之中,很多,很多很多的人都会因她的慈悲与温柔所沉迷,妄想能成为她的恋人。要让她有回应所有人的感情,难道不是一件可笑的事?难道说因为她的善意,就要让她背负这些的感情?”
兰堂坦然道,自己只是个崇拜者,爱慕者,哪怕不得回报也是理所当然。
“我想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