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证据暂时不能给您,明日您得光明正大的上门,最好是多来几趟,这些证据才能由我转交给您。”
这两年,直郡王已经带他一起退出夺嫡之争,若是诚亲王能够对他三顾茅庐,他转投诚亲王,可不能算是背叛,连改弦易辙都算不上,毕竟直郡王已经不在夺嫡之列了。
胤祉明白明珠的顾虑,制裁索额图的证据,必须要让皇阿玛知道他是从明珠手上拿的才行,不然他手中突然多出这些证据来,只能证明他一直暗戳戳盯着太子党,这要说没野心谁信。
而且要拿到索额图在江南和盐官、盐商们勾结的证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他可未曾在江南任过职,江南那些官员与他在明面上也没有什么牵扯,私底下收买聚拢官员可是皇阿玛的大忌,皇阿玛之所以这般忌惮太子,不就是因为太子身边聚拢了太多的官员吗。
五个省份地方官员的联名上书,啧啧啧,太子是皇阿玛教出来的,皇阿玛在意的亦是太子在意的,皇阿玛待下宽和,以此来收拢官员们的心,进而巩固统治,太子如今走的便是皇阿玛的路子。
但这路子可不适合他,他没有割肉喂鹰的胸怀,也不像太子那样得皇阿玛喜爱,如果今日在朝堂上有太子之势的人是他,皇阿玛出手肯定比现在狠多了,杀子不可能,但应该会直接废了他。
胤祉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索额图和盐官、盐商勾结,只是盐务的冰山一角,就算有确凿的证据,也只是处理几个盐官,索额图或许会被贬职,甚至被皇阿玛趁机免了职也是有可能的,但有太子在,索额图在朝还是在野的区别也并不大。
说不定索额图被罢免之后,就更有精力为太子搞钱了,盐务上的漏洞太多,以太子之势想要在其中捞钱太容易了,而且下次证据应该就没这么容易拿了。
“纳兰大人可有一劳永逸的法子,比如彻查盐务,就像肃清山西官场那样,将盐务相关人员也肃清一遍。”
或许这样还能让大清的盐价稍稍降低一点,想让盐价完全降下来,就不太可能了。
盐业发展至今,制盐的许多技术经过历朝历代已经颇为完善了,当然跟现代的工业生产水平是没法比,不过成本不高,在海岸线如此漫长的情况下,单是海盐,其实就足以供给大清了。
采用暴晒的方法从海水当中制盐,这在宋元时期就已经有了,到了前朝,晒盐的技术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基本上就已经废除了锅灶,而是建盐田,推广日晒制盐。
盐的成本实在是不高,之所以价格高昂,是因为盐一直都由朝廷把控,算是隐形的人头税。
胤祉在户部当差那几年,就曾震惊于盐引的高额利润,在商业司筹备之前,盐引每年带来的利润仅次于地方上的岁贡。
人人都要吃盐,人人都离不开盐,朝廷牢牢把持着盐的生产和运送,盐商们虽然富裕,但在整个售盐体系中拿的仅仅是小头,朝廷才是大头。
朝廷垄断了盐,借着盐在百姓身上收税,盐官的腐败,贪掉的不只是朝廷的钱,还会加重百姓身上的负担。
纳兰明珠不复刚刚的兴奋,苦着一张脸:“盐务牵扯太多,远比山西官场复杂的多,许多东西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的,万岁爷不可能同意彻查。”
“这话怎么说?盐务上见不得人的东西越多,才越应该被彻查,皇阿玛为何会不同意,怕牵扯的官员太多,还是担心阻力太大?”
如果是怕这些,那可不像皇阿玛的脾气,当年明珠一党把持河务的时候,皇阿玛不就干脆利落的把这些人给罢免了,光是内阁学士就涉及到三位。
纳兰明珠看着诚亲王叹了口气,到底不是万岁爷手把手教出来的,在内阁中也无人,所以连万岁爷在江南的安排都不知道。
他不得不把这里面的内情细细说给诚亲王听,江南盐务有自己的潜规则。
“如今的两淮巡盐御史是万岁爷的心腹之臣——曹寅,万岁爷两次下江南,都是曹寅接驾,对曹寅的信任不言而喻。”
“万岁爷把曹寅放到这个位置上,是有其深意的。”
纳兰明珠避开诚亲王的眼睛不看,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可瞧着诚亲王那双清亮的眼睛,倒让他有几分心虚,好像故意往万岁爷身上泼脏水一样。
“盐商的为了买盐引,不止要缴纳朝廷规定的税额,还要孝敬盐官们,除此之外江南盐商还要交第三种费用——余银。”
“曹寅在江南,私下里的职责便是收缴余银,这笔银子是见不得光的,用到哪里都是万岁爷指定。”
胤祉紧紧皱着眉头,只觉得荒谬无比:“索额图和太子冲着江南盐商的钱袋子下手,看来也是受皇阿玛启发了?”
“可是为什么呀,皇阿玛富有四海,他缺钱吗,为何要挖国库的墙角,不,不能算是挖国库的墙角,盘剥盐商,盐商就会在卖盐上做文章,最后买单的还是老百姓,皇阿玛不常说要善待百姓,稳定民心吗?”
怎么还说一套做一套,再说了都已经当皇帝了,皇阿玛要钱做什么,太子要钱尚且可以用来收买人心,皇阿玛要钱花得出去吗。
胤祉并不完全相信纳兰明珠说的话,可纳兰明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