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行奈何不得小皇后,将她赶回了未央宫午睡。
一回寝殿,时月影便踢掉绣鞋,瘫软在了美人榻上,茶白色长裙与雪颈间的珍珠项链在柔和的日光下熠熠生辉,莹白剔透,美轮美奂令人窒息。
他真要废后了,他还要诛杀她的父母兄长。
白霜进殿来,时月影仰头瞧了她一眼,接过盛着糖水的琉璃碗。
“奴婢听闻,朝臣们又嚷嚷着要废后?”
“唔”雪燕糖水清甜冰凉。
“皇后大约不知道,你三哥在内务府举步维艰,内务府官员小吏三千人皆视时家为敌,他手段再高明再聪慧,恐怕也撑不过一个月。”白霜语重心长地与她分析如今的形势,“贤妃遇喜,尹家又是贤妃的外祖家。如若诞下皇子,三五年后,皇上必定会立那个孩子为太子。娘娘你觉得,尹家会忍气吞声,允许你继续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成为太子的嫡母么?”
时月影纤手摘下头上凤簪,鸦睫轻颤,眼底幽深落寞,“这一切并非我能左右。当年我无法阻挡时家人谋太子位,如今也无力回天,保不住皇后之位,也救不了父母兄长。”
“怎么不能?倘若今日是你怀有龙嗣,朝堂上敢有一个官员站出来弹劾皇后么?”白霜靠近,“一旦生下流有时家和皇族血脉的孩子,陛下便不会废后,更不可能诛杀时家,你的父母兄长不必再日日担心受怕。”
“我每月只侍寝一回”时月影心间焦灼煎熬,她不敢想象怀孕生子,在她心里自己依旧是母亲羽翼下那个对男女之事懵懂的少女。
“陛下每月有多少日留宿未央宫,连贤妃都能怀上龙嗣,你为何不能?!”白霜恨小皇后在情、事上如此木讷,“但凡皇后能开窍一点儿,凭着你的身姿容貌,叫君王芙蓉账中夜夜春宵不早朝都不是什么难事!”
“”时月影抱着糖水琉璃碗,“那你可真高看我了,我觉着下不来床的人会是我。”
白霜扶额,皇后太低估她自己了,瞧着她一身晶莹细白,清纯妖娆浑然天生的摄人心魄,“那你可知,皇帝当年为何不顾群臣反对,背负昏君定的骂名也要立你为皇后?”
时月影斜了斜头,乌发贴合瓷白、粉颊,“念着从小的情意?”
“你与他之间有什么情意?!”白霜劈头盖脸反问一句,“他还不是馋你的身子!”
“他不馋,他只叫我每月侍寝一次,其他时候我坐得离皇帝近些,他都要训斥我”
“训斥你?你每月侍寝完,他次日的脾气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说得也太直白了。”时月影咕哝道。其实不必这么直白的。
“那你知道他为何只准你每月侍寝一次?又每日要找乱七八糟的由头训斥你?”
“你直接说得了,在这些事情上,我不是那种循循善诱就开窍的学生。”
白霜也不再期待皇后能开窍,“因为他没有真正满足!懂了么?如今你再不满足他,再怀不上子嗣,三五年后,前头有贤妃和太子,后头有娇媚新人,你、我、时家皆会万劫不复。”
时月影低垂着眼睑,不用三五年,或许三五个时辰,三五天,三五月,横竖那道废后诛时家九族的圣旨已经写好。
“你再如此浑浑噩噩不求上进可不成了,时家太需要一个龙嗣作保命符,即使不是皇子,是个公主也好。”白霜双手揪着小皇后的手臂,“你若不会,奴婢教你?”
玉颜红透,娇躯倚靠着美人榻,身形曼妙柔若无骨,明明有着颠倒众生诱惑君王的资本,偏偏清纯懵懂,暴殄天物。
时月影手指缠绕,欲言又止了几趟,不得不折颈屈服。
“那白霜你教我该怎么做。”
***
“他往这儿来了,你快上去,快爬上去呀!”吉嫔尹铃儿催促着猫儿往树上跑,从小顶宝贝的雪花头一遭哀怨地瞅了一眼主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往百年杏数高处爬去。
哄了猫儿,尹铃儿又转身扬手吩咐身旁宫女,“快躲起来!”
尹铃儿头梳双丫髻身着宫女藤萝紫色齐胸襦裙,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慌忙背过身着急地瞧着树上的猫儿,“雪花你下来呀,你若不下来,吉嫔娘娘又要训我了。”
时月星如同往常一般脱了官袍从内务府出来走这条道出宫,路过小花园,名唤铃儿的宫女如前几日一般在树下着急。
“他又爬树下不来了?”
尹铃儿回过身,眉眼弯弯,“是呀,又要麻烦你了。”
时月星身形矫健上树,第十次将猫儿带下来送到铃儿怀里。他只知道面前的少女是吉嫔身边抱猫的宫女。
尹铃儿欢喜地接过猫,她只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内务府新收的小吏,名唤赵月,“你今日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冰糖葫芦要不要?”
“要”
“既然这猫每日都爬树上下不来,你为何还要带她来花园?”时月星问。
因为想和你说话呀,傻子。
尹铃儿眨眨眼委屈道,“是吉嫔娘娘吩咐带雪花来小花园散步,还不准拴绳,奴婢也是没有办法。”
“把树砍了。”时月星一本正经道。
“啊?”尹铃儿抱着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