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贡士出宫的小太监在未央宫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皇后的贴身宫女白霜。
“你在此等候辛苦了,这是娘娘叫赏你的。”一包金子被塞到太监手里,白霜道,“国舅爷前几日摔伤了腿,方才走路一直强撑着,娘娘特意吩咐,叫内务府准备车马,送国舅回府。”
太监眉开眼笑,“小的明白,一会儿跟着马车将国舅爷送出皇宫。”
趁着他们二人寒暄的工夫,国舅爷已经登上马车。
“那就劳烦公公了。”白霜客气道。
太监乐极了,自己这是攀上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虽说皇后不得圣宠,但统领六宫的权力在她手里,自己这是要飞黄腾达啊!
马车行到宫门口,被侍卫拦下要查车里的人。
太监慌忙道,“不必查了,这位是皇后娘娘的兄长,当今的国舅爷!”
侍卫们与太监有交情,听他这么一说,真就没查,直接打开宫门行。
夜里,华贵的马车行在游人如织的朱雀大街上。
时月影撩开车帘,她望着满目的花灯与热闹商铺,自己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了皇宫!
时府当年深受皇恩,府邸就在皇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街尾。
“公子回来了,殿试考得如何?”老管家见马车停靠,慌忙迎了上来。
时月影下了马车,与老仆人一对视,后者吓得往后一仰跌倒在地,面露骇然之色。
等内务府的马车调转车头回宫,老管家惊呼一声,“小姐?!”
时月影疾步行过长廊,一路朝着母亲的卧房走去。
此时时夫人的床铺边围着丈夫与两个儿子,“影儿今日怎么不来?”
四个孩子当中,她偏疼双生子,最最疼爱的是双生子之中的女儿,这几个月病糊涂了,忘了女儿已经入宫两年不得相见。
“月影嫁人了,在夫家得很好,前几日回来看过你,你忘了?”时尚儒耐心同她解释。
“你再叫她回来,我想她了”时夫人容貌清纯秀美,即使是病容也毫不逊色,叫人生出几分怜惜,得了丈夫半辈子的疼爱。
前两个儿子都遗传了他们父亲的端正长相,而时月影和时月星偏像她一些。
“怎么好叫她天天回来。”时尚儒起身站到门口,不愿见夫人伤心的模样。
“父亲,要不我进宫去求皇上?”时家长子时月霜道。
“住口!”时尚儒道,“她嫁入皇家,就不是时家的人了!我们要与她划清界限!”
“大哥别急,三弟今日殿试,至今未归,或许他能见妹妹一面呢。”时家次子时月华道。
两年前官场血流成河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时尚儒实在后怕,三儿子瞒着他偷偷报考科举,到了这个时辰还未回家,或许已经
此时一个身影从远处廊下朝父子三人走来,时月星踌躇满志离开家时,穿的正是这身玄色云锦长袍。
***
时家东厢房的卧房门紧紧合着。
时夫人抬眸认出时女儿,紧紧抓住了她的双手,“你不孝顺!我对你自小千般疼爱,我病了你也不来瞧我!他们说前几天你来看过我,我就知道没有!你又穿你哥哥的衣裳偷溜出去玩了?”
“你究竟是怎么回来的?!”时尚儒心急如焚。
“陛下准我回来的,父亲不必惊慌。”
她自小一说谎,眼睛就朝地下瞧,这毛病至今改不了。
“你哥哥呢?你怎么穿他的衣裳?”时尚儒察觉异常,他这对龙凤双生子,自小调皮,无恶不作。
“他在宫里呢,皇上留下他用膳。”
“说谎!你是不是与他换了衣裳偷溜出来的。快给我回去!你可是皇后,怎么能擅自离宫?!”
“妹妹,真是如此?”大哥二哥也纷纷急切问道。
“我我就是想来瞧瞧母亲。”时月影没料到父亲会如此生气,“我瞧完了会回去的。”
“现在就回去!你母亲好着呢!快给我滚回皇宫!”
时尚儒年过四十,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模样,如今却怒火攻心,揪起小女儿的手臂就要将她往外赶。
“女儿--!”时夫人根本不记得女儿成了皇后,只当丈夫要赶走女儿,急得下了床,将时月影生生地护在怀里,“她做了什么错事你要赶她?!”
时月影紧紧抱着母亲,“今夜皇帝会在御书房通宵看殿试的文章。到了清晨卯时间,会有水车经过朱雀大街回皇宫,白霜会打点好一切,我能跟着水车回宫里。”
已近子时,御书房里,德乐瞧着皇准备通宵在御书房阅完贡士的文章。
终于阅完第二十篇文章,元景行起身,“去未央宫。”
“陛下,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皇后娘娘已经安寝。”
“睡了?那正好吵醒她。”
未央殿里已经熄了灯,皇帝一路从御书房徒步行来,宫女们立即进殿点灯。元景行大刀阔斧地坐到东墙下的木塌上,隔着半透的霞影纱看向内室的床榻。
白霜波澜不惊地给皇帝端来茶水。
“皇后今日做了些什么事?”
元景行几乎每日都会叫时月影将一整日做的事情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