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换好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啊?”她在邢况身边坐下来:“怎么我一出来就不说了。”
“说我要跟你一起去燕城大学,”邢况煞有介事地撒谎:“阿姨让我好好照顾你。”
她只要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跟邢况一起上同一个大学就很开心,圆圆的杏眼里漾起了笑意。
“我才不用你照顾,”她忍了忍唇角的笑:“我自己就能照顾自己。”
她整个人轻软又可爱,虽然经历了那么多黑暗的事,但依旧阳光地生长着。每次看到她,他就仿佛看到了明灿灿的希望,他身上那些阴郁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治愈。
到他走的时候,徐未然想把他送下楼,他不让。
“你自己回来会害怕,”他在门口停下,低了点儿身看她:“乖乖的,高考后我来找你。”
两个人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场,考场离得有些远,这几天都见不到面了。徐未然有点儿舍不得他,被他惯得想每天都看到他。
“那你回去小心点儿,”她说:“考试的时候要把证件带齐,不要忘拿东西。”
“好。”
邢况抬眼看了看。相倪已经不在客厅里,回了卧室休息。
他这才把小姑娘搂进怀里,不敢亲她脸,只在她柔软的发上亲了亲。
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好像要把她嵌进自己骨骼里。
徐未然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到他满足地喟叹了声,在她耳边说:“总算等到了。”
他把她耳边的头发往后拨了拨,唇贴过去:“等上了大学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四周很安静,没有什么声响。她仿佛又回到了去年邢况生日的那天,两个人正看电影,她掉眼泪的时候,邢况突然把电视关掉,把她搂进了怀里,问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的告白,可她还是像第一次听到时那样紧张,心跳得很快。
并没有像那次一样拒绝,她慢慢伸出手,把他的腰搂住了,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好。”
很明显地听到了邢况喉结滑动的声音。
他低下头,克制地在她耳朵上吻了吻。
高考前几场徐未然的发挥都很稳定,感觉题目并不是很难,她也没有什么丢分的地方。
相倪每天照着菜谱给她准备营养餐,考试的时候在外面一直等着她,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起,就跟其他家长一样伸着脖子寻找从考场里出来的女儿。
徐未然的情绪一直都很好,让相倪放了不少心。
下午就是最后一场生物考试,徐未然有预感,只要这场顺利结束,她可以如愿被燕城大学录取。
临去考场前,相倪检查了一遍要带的证件,确认没有漏拿什么,把东西搁进包里,带着女儿出门。
那天天气很好,天上飘着几朵厚重的云,云后是湛蓝湛蓝的天空,太阳不是很烈,是个温和的日子。
徐未然有种快要解放的感觉,期待着赶紧把最后一场生物考完,她就能跟邢况见面了。
电动车开到一个路口时,迎面驶来一辆风驰电掣的摩托车。经过相倪这里时,摩托车后座上的人把相倪带着的包迅疾抢走了。
包里装着徐未然考试要用的证件。
那瞬间相倪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她立刻让徐未然下车,颤声嘱咐:“别急啊然然,你在这等着妈妈,妈妈很快就把东西拿回来。”
相倪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朝前面两个人追过去。
徐未然下意识觉得不安,只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就忍不住朝前跑,去找自己妈妈。
跑出两条街道,在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她看到了被一辆汽车撞翻在地的相倪。
她猛烈地眩晕起来,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相倪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时空仿佛重合。她朝着徐岩走过去,朝着相倪走过去。她想让他们从血泊里完好无损地站起来,如无数个安然无恙的昨天一样,他们仍旧拉着她的手,对她说:“然然,我们回家。”
周围起了一片骚乱,有人在报警,有人在跟医院打电话。
徐未然糊涂起来,他们都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让警察来,为什么要让医院的人来?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了吗?
到底发生什么了?
救护车把相倪拉去了医院,徐未然已经完全忘了高考的事,在抢救室外失魂落魄地等着,一直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最后医生从里面出来,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朝她摇了摇头。
相倪已经不剩了多少时间,医生让徐未然去跟她最后说几句话。
徐未然走进纯白色的病房,里面触目所及都是一片白色,只有相倪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红色血液。
徐未然往床边走过去,每往前走一步,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就更多一分。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把妈妈从床上扶起来,让妈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妈——”
这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眼泪控制不住地一滴滴往下掉。
相倪睁开黏满了血的眼睛,强撑着最后几口气,看着自己还那么小的女儿。
徐未然不是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