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成为贺星回在朝野之中的耳目。
但是……韩青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过现在看来,殿下恐怕早已胸有成竹,有了解决的办法,只是暂时没有行动,只等着那些人跳出来了。”
贺星回并没有否认,“令公谬赞了,我只是运气比较好。时来天地皆同力,我想,这或许就是大势吧。顺势而为,总比逆势而行更容易。”
“时来天地皆同力吗?”韩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句子,一面觉得心下震动,一面又不得不承认,或许确实如此。
从古至今,那些曾经庞大到足以影响皇权的势力,最后都会由盛而衰,逐渐消泯。
一个国家不需要两个主人,除非他们推翻皇权,不过,那也只是建立起另一个皇权罢了,到时候,依旧还是会有这些纷争,依旧还是这般相似的发展。
韩青自觉算是颇有远见,因此常常为朝廷的将来忧虑,然而放眼朝中,却没有一个可以与自己共鸣的人。如今听到贺星回这一番话,振聋发聩之余,又不免庆幸自己并没有做错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眼前这件事上,不无好奇地问,“不知殿下的后手是什么?”
满朝都没有看出来,藏得实在够深。
贺星回笑了一声,“正好我今日要出宫访友,令公既然感兴趣,不如同去。”
看来答案就在这个“旧友”身上了。
韩青道,“恭敬不如从命。”
……
大越的皇帝们虽然从不懈怠公务,但是在各种福利待遇上却并不苛刻。譬如官员们的假期,除了每旬日休沐之外,正旦、元宵、清明、端午、中秋、冬至都有假期。其中正旦假期最长,从腊月二十三朝廷封印,可以一直休到正月初七。
不过朝廷事务繁多,休假期间偶尔也少不得去加个班,另外还有如正旦朝会、太庙祭祀之类的大事须得出席。
朝廷如此,民间自然更加宽松,大概进入腊月里,开门做生意的店铺就越来越少了,背井离乡的商人们会选择赶回去与家人团聚。但街面上并不会因此就冷清下来,因为闲着无事的百姓们,也会走街串巷、呼朋唤友地去找乐子。
这段时间里的京城,是闲适的,懒散的,令人松懈的。
特别是今年,西北大胜,朝堂的风气也与从前不同,百姓们跟着扬眉吐气,连走路说话似乎都更有劲儿了。
韩青一路都在欣赏街上的景象,直到马车出了城门,外面冷清起来,他才对贺星回告罪,“让殿下见笑了。臣喜欢这种市井生活气象,休沐时若无事,也会去街上走走,听听百姓们的声音。”
“朝中有像令公这样的官员,是百姓之福。”贺星回说。
韩青苦笑着摇头,“那是殿下没有见过前些年的京城。百姓们日子过不下去,不知多少人在心里骂我呢。”这种话当然是不可能骂出口的。朝廷虽然不禁言论,可是官员都出身世家,势力甚大,若是被他们听见了,又是一场祸事。
入眼尽是这样的景象,韩青又怎么可能不忧心呢?
贺星回也没有宽慰他,而是笑道,“放心,往后多的是人夸你,把以前骂的都找补回来。”
韩青想想那样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
君臣一路上说着闲话,但觉更加亲近,不一时就到了贺星回的目的地。
韩青下了车,抬头看见大门上写着“兰泽书院”四个大字的匾额,不由有些惊讶,“这是殿下的御笔?”
“献丑了。”贺星回点头承认。
韩青心下立刻将此间主人的分量往上提了一些。能够得到贺星回亲笔所题的字,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关系,想来就是她所说的旧友。他低头思量了片刻,总算想起来,当初的庆州长史,不就是号为“兰泽”吗?
不过这位兰泽先生虽然担了长史的官职,但听说是个读书人,不理庶务的。要不然,当初韩青也不会以为庆州那些政令都是出自庆王,而不去考虑他请了一个高明幕僚的可能。
帝后回京之后,这位长史几乎是踪迹全无,连韩青也没有关注过。没想到他也来了京城,甚至在京郊悄无声息地建起了一座书院吗?
莫非贺星回要请出山的,就是他?
韩青被“兰泽”两个字晃了眼,一时没有想到后面的“书院”二字。
等到进了门,见这里往来都是身着青衫,做一色打扮的年轻士子,才后知后觉地问,“书院……这是给人读书的地方?”
“是。”贺星回道,“世家子弟,家中藏书丰厚,又有长辈手把手教导,想要学习自然很容易。那些寒门士子,却没有这样的条件。之前戴晔在紫宸殿褒贬寒门子弟,不就说过他们出身乡野、粗鄙不堪么?”
“我听人说,如今也有大儒在山中结庐而居,效仿先贤,收几个亲传弟子跟在身边教导,许多寒门士子不远千里前往求学。若是能在京城附近开办一所书院,遍邀名师,广收学子,想来不久之后,天下士子便会云集于此,何愁无人可用?”
韩青今日被她震撼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但此刻,他依旧难以掩饰自己心头的震动。
他知道贺星回或许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可是从她回京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