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这一年过去了,因正月成亲不吉利,孟瑜与谢文钊不得不把成亲的日子往后拖了一个月,定在二月的上旬,这段时间孟瑜待在孟府为自己准备嫁衣,她看着嫁衣上的龙凤,心中颇为感慨,她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要走回老路上,早知如此,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嫁给谢文钊。
可凡人又怎么能未卜先知呢?
若是她提前知道先太子那样短命,她怎么可能还要与孟弗争呢?
谢文钊或许是有所怀疑,总想让她弹琴,她倒是会弹琴,只是弹得怎么样她心里也有数,幸好当年那个誓言发的够毒,她有足够的理由来拒绝谢文钊。
孟瑜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满足了,至少她现在过得一定比孟弗好了,她刚想到这里,手里的银针没有拿稳,刺破她的手指,鲜红的血渗了出来,滴在嫁衣上面。
孟瑜低头看着嫁衣凤羽上的血迹,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不安来。
她费了番工夫打听到孟弗如今的住址,来到宅子附近的时候,正好见到孟弗与一赶车的车夫一起进了宅子里。
孟瑜觉得车夫的身形有些眼熟,这样高大的男人在帝都中并不常见,她蓦地想起孟弗与谢文钊和离的那日,濛濛细雨中,也是这样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撑伞。
孟弗真与这个男人在一起了?
孟瑜有些不敢相信,但她很快说服了自己,孟弗与谢文钊和离了,帝都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会再娶她做正妻?
她这个的姐姐,最后竟然要再嫁给个车夫,或许不是车夫,但看这人的打扮,身份绝不会太高。
想到这个可能,孟瑜只觉得多年来堆积在胸口的那团郁气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她终于强过她这个姐姐了。
孟弗与李钺进门不久,外面就想起敲门声,青萍过去打开门,然后就见到孟瑜站在门外。
孟弗抬手将陛下直接给推进了屋子里面,陛下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房门已经被孟弗给关上了。
陛下微微叹气,这真的好像在偷情啊!
孟弗转过身,走到院中,问孟瑜:“你来做什么?”
孟瑜弯起嘴角,好像当年的事从来都没有被揭穿,她对孟弗说:“我许久没有见姐姐了,想姐姐了,便来看看姐姐过得好不好。”
她说完往孟弗身后望了一眼,问孟弗:“对了姐姐,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人进了你的屋子里,是你什么人啊?”
这话其实并不需要她多嘴问出来,一个男子能随意进出女子的闺房,还能是什么人?
孟弗冷淡道:“你看错了。”
孟瑜理解孟弗的嘴硬,她如果是和一个下人好上了,肯定不好意思让旁人知道,她今日难得的高兴,愿意给她姐姐留点面子,她问孟弗:“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何必因一个不在意的人去生气呢?那实在是不值当,没有任何益处。
孟弗无声地看着她,光秃秃的树枝在冷风中瑟瑟摇动,乖张嶙峋的影子映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孟瑜被看得有些心烦,她继续道:“我就要嫁给谢文钊了,姐姐你知道吗?”
“恭喜你。”孟弗平静道。
孟瑜心中生出些许不满的情绪来,孟弗为什么总是这样平静?衬得自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从前孟雁行就总让她学孟弗稳重点。
孟瑜咬了咬唇,她道:“我其实也不想嫁给谢文钊的,他这个人太傻了,不过有时候傻也是个优点,我知道你在宣平侯府的那几年过得不好,但我不会像你一样的。”
“说完了?”孟弗问。
她看出来孟瑜今日过来既是想要奚落自己,也是想要向她炫耀一番的,可是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呢?
即便谢文钊喜欢她,依她的性子也必定忍受不了他后院里三房姨娘的吵闹和老夫人的种种规矩,以后的日子未必像她以为的那么完美。
孟弗对孟瑜说:“说完就走吧。”
孟瑜的脸上露出一抹错愕,孟弗转头对青萍道:“青萍,送阿瑜走吧。”
青萍走上前来,“阿瑜小姐,您请吧。”
孟弗都开始赶人了,孟瑜自然不会再赖在这里,她虽然没有在孟弗的脸上看到一丝失意,但是知道她现在跟一个车夫不清不楚的,也足够让孟瑜感到满足了。
她脚步轻快地回到孟府,她对自己的成亲后的生活充满期待。
孟夫人一见到孟瑜回来,忙上前问她:“你又跑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你爹到处找你呢!”
孟雁行这几日稍有点空闲就在孟瑜的耳边叨叨着《女诫》之类的书,他实在担心孟瑜会成为第二个孟弗,以后一言不合就与谢文钊和离,只是每次教孟瑜读书,孟雁行都要后悔当年没有好好教导她。
“我去看望姐姐了。”孟瑜低着头小声说。
“她……”孟夫人张了张唇,终于问出一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看到姐姐的宅子里有个男人,可能是个车夫,”孟瑜一脸担忧地问道,“怎么办?姐姐不会是要嫁给一个车夫吧?”
房间里要休息的孟雁行听到这话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好不容易接受孟瑜要嫁给谢文钊,现在孟弗又要嫁给个车夫?他这是做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