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延光说完这番话,双膝跪地,朝着王世川拜了下去,帐中其余人,皆是沉默下来,连李璘也不由撇过了脑袋,脸上神色颇是不自然。
王世川从未听过董延光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或者说董延光有过,不过时间太长,他给忘记了。
那会他们还在张掖,董延光也还是个自负傲慢的少年郎,在兄长康怀忠的羽翼下,更是有些任性无礼。
而当康怀忠为了救他身死,董延光逐渐沉默寡言,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样子。
王世川知道他有心结,却不知他心结如此之深。
边令诚心中赞了一句“厉害”,这个董延光看着默不作声的,却是个人物,王世川麾下这么多人,最后竟然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抗了他的命。
而他如今这一番话,以退为进,更是拿捏住了王世川的性格。
王世川虽然勇猛,可却是极为重情,董延光此时提起康怀忠,便是利用了他这一点。
这样一个人物,在军营中真是浪费了,该入朝才是呀!
董延光确实是如此打算,他说完了这番话,便跪伏在地,等着王世川的回应。
“以死谢罪?本使要你的命做什么。。。”王世川轻声说着,继而又道:“你该知道,吐蕃和大食虎视眈眈,若此时调兵于你攻打石堡城,陇右、河西两地便于危险之境。”董延光听着这话却仍是拒绝,倏地涌上深深的无力感。
正当董延光准备起身时,却又听王世川长
叹一声,说道:“罢了,本使届时便派人接应你,剩下的,你好自为之吧!”
董延光忙抬头,脸上露出感激笑意,再次拜倒道:“多谢使君!”
“去吧!”王世川朝董延光挥了挥手,边令诚立即跟在董延光身后一起出了营帐,他实在不敢同永王待在一起。
永王李璘见他们离去,小心得抬头觑了一眼王世川,正好对上王世川投过来的视线,忙上前两步,说道:“义兄,姓边的不怀好意,璘儿就想教训他一下!”
“教训?”王世川哼笑一声,“本使好像说过,进了军营,你不过就是个普通兵卒,你有什么资格教训陛下派来的监军?你若是打伤了他,他必定一封折子送到京城告你无状,告本使治下不严!”
“这。。。”李璘急道:“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被马璘拉住了,义兄,使君,属下知错!”
“你难道没有学过何为三思?”王世川继续问道。
李璘点了点头,“学过,思危、思退、思变!”李璘说完,怏怏看了一眼王世川,见他仍旧盯着自己,又继续道:“思虑做此事的危险之处,思率可有后路,思虑可否有变化!”
“既然知道,下次遇到事,动动你的脑子!”王世川说完,大步走了出去,离开了营帐。
帐中,李璘被王世川教训了一通,垂着脑袋很是不快,“本王哪里做错了。。。”
马璘却是皱着眉头,看着王世川离去
的方向。
李璘没有听到回应,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义兄走了,你还看什么呢?你说你,本王好心给你出头,你居然都不为本王说话!”
李璘很是不快,朝着马璘埋怨道。
“大王,马璘!”这时,帐帘再次掀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李晟?你怎么没和使君一起?”马璘看着走进来的李晟好奇道。
“我同使君说了,咱们好久不见,想同你叙叙话!”李晟东看看西瞧瞧,似乎对重甲军营中的一切很是感兴趣。
“你身子怎么样了?”马璘问道。
“壮得和牛一样,你放心!”李晟“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拍了拍自己胸脯。
“你找我们叙话。使君同意?你今日可是当值?”李璘在一旁说道。
“也不算,章御医今日才放我出屋,使君顺便让我跟着罢了!”李晟无所谓得耸了耸肩,继而没再让他们纠结自己当不当值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们适才说的,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李璘闻言,立即问道:“那你说说,本王做错了没有?”
“当然没有,姓边的同咱们使君有仇,我要是寻到机会,定也要好好揍他一顿,替使君出出气才行!”李晟说到。
马璘翻了个白眼,李晟到底是长安的贵公子,这拍马的功夫是自己怎么都追不上的。
“可是。。。”李晟挠了挠脑袋,面上露了犹豫之色,似乎有话不敢说,又或者不知道怎么说的模样。
“可是什么,你快说!”李璘追问道。
“我觉得使君适才说的那几句话,好像并不简单。”李晟想了片刻,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李璘丝毫没有觉得他此举无礼,跟着走了过去坐在李晟对面,盯着他让他把话说完。
“使君说,若是打伤了姓边的,陛下会给治罪,可是。。。”李晟轻声说着,身子也李璘倾过去,“若是直接把人给杀了呢?”
边令诚口口声声说李璘要杀了自己,可谁都知道,李璘不过是吓唬他罢了,不然就算马璘拽着他手腕,他还反抗不了了?
李晟这话很明确,别打,直接杀了,杀了他还能写折子告状不成?
“我适才也想着,使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