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假死,做给李坦和李恒看,让他们两人以为他死了,然后鹬蚌相争,如此就没有人再注意到李裕这处,李裕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
这一环扣一环,原本就是李恒的计量;而李坦一旦猜出来,也会恍然大悟。那李裕假死脱身,就让一切都合情合理。
李坦和李恒双方都以为是对方的人做的,实际,是李裕自己……
温印倏然会意。
这一步棋很精妙,只要能和顺利脱身,一石三鸟……
但温□□中并非没有迟疑,“有个问题,李裕,如果李恒真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俘获人心,得了朝中和军中支持,你不怕他狼子野心得逞,一步步取代你?”
她是在担心他。
李裕笑道,“不怕。”
温印顿了顿,目光稍显惊讶,是明显还有担心在。
李裕应道,“我同李坦不一样,我手中还有父皇要我讨逆的信物在,而且我是有东宫授册的太子,入庙堂,祭天地,国中也好,朝中也好,军中也皆知。如果我还在,他就要取而代之,那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就同另一个李坦没有区别,除了早前支持他的人,朝中,军中不会有旁人支持他。”
温印又道,“那如果他点到为止,隐忍蛰伏呢?”
温印其实也不大懂,但如果李恒真这么聪明,大可知进退,再隐匿起来,等待时机,那这样,是不是比李坦更难对付……
李裕笑道,“这么担心我?”
温印微怔,没想到他应的是这句。
温印不自然往后,“没有,我就是好奇,李恒要是点到为止,你要怎么对付?”
她退后,他就凑近些,“那更好对付。”
温印:“……”
李裕应道,“他要是点到为止,那就等于在往后的时日里让人慢慢削弱他的势力,这样的结果无非两个,第一种,他再没能力掀起波澜,如此到好;第二种,他会再铤而走险,但因为已经没有势力,只会将自己逼到绝境。他心中很清楚这样的后果,所以他不会点到为止,他会鱼死网破。因为从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起,他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温印也才反应过来。
李裕继续道,“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相互牵制,相互把自己手中的底牌亮得越清楚,我们才更有机会。”
温印看着他,忽然意识到,离逃出李坦视线越来越近的李裕,已经越来越像东宫储君的李裕……
运筹帷幄,成竹在心。
同李坦斗,也能与李恒周旋,就在眼下这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举手投足间……
这才是李裕。
虽会困于离院中,如折翼的猛禽,憋屈得做一只平日里生气都会脸红的小奶狗,但一旦离开的周遭的束缚,他又是真正的东宫,鲲鹏展翅,一飞冲天。
是少年也是能同李坦和李恒分庭抗礼的太子。
温印一直看着他,没移开目光,也没出声,脑海里都是初见李裕时,那个躺在喜榻上,脸被人画成惨白和大红的落魄模样,但转眼间,已经是眼前隐隐压抑着兴奋与激动,慢慢有了意气风发之势的李裕……
冰山一角的李裕。
日后,会让她更猜不透的储君,帝王……
李裕哪里想得到她的心思,凝眸看她的同时,认真道,“阿茵,从现在起,这些事都交给我。”
温印看他。
他声音微沉,郑重其事道,“从现在开始,李裕会照顾好温印,不会让温印再担风险了。”
温印微怔。
他吻上她侧颊,“阿茵,你的小奶狗长大了。”
温印没有应声,但心跳好似在车轮咕咕声中漏掉一拍,她愣愣看着他,好似,看到日后长大成熟的李裕,而再凝神,又是眼前仍是少年气的李裕,朝她笑着。
这一幕,永远让人难忘……
“哦,还有。”李裕想起,“我刚才同外祖母说了,她已经知晓了。挂着李恒的幌子,外祖母和娄家这里不会出事,娄家早前还捐赠了粮食,是户部表彰过的商家典范,李坦轻易不会动娄家。我就是怕外祖母身边没人,如果忽然听到‘不好’的消息,又是宇博的忌日,她会忽然接受不了,但知晓了就不会了。”
温印也忽然明白周妈早前那样看她的缘故了,更明白为什么外祖母方才不来送她,因为怕看到她,同她说别离的的时候,被贵平和旁人看出端倪……
李裕和外祖母都思虑过了。
她淡淡垂眸。
李裕伸手绾起她耳发,轻声道,“阿茵,外祖母叮嘱了,让你好好照顾好我。”
温印看他,奈何道,“不会。”
李裕坚持,“外祖母知道,我没你照顾不行。”
温印轻叹,“李裕!”
李裕眨了眨眼,这才如实道,“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温印:“……”
李裕伸手拥她在跟前,“阿茵,等事情都结束,我再陪你来定州看外祖母。”
温印看他。
李裕笑了笑,“不信啊?我是储君,日后是天子,一言九鼎。”
温印没应声,他似是又想起旁的,“对了,永安侯府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