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之愣在那里,长久说不出话来。
那镯子是她的养父给她的,不是闻正青。
意识到这一点,崔道之手劲慢慢放缓,半晌之后,他竟微微笑起来,抱起秀秀上岸,将她抱进临近池塘的一间屋子,嘱咐人烧水。
秀秀下榻,要继续到池塘里找,却被崔道之按住坐下。
他拉了床帐,将她身上的湿衣裳剥下,期间,被秀秀情急之下踹了几脚。
伺候的丫头在门外察觉到动静,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位姑娘她她她是在打大将军……吧……
而以手段狠辣令戎狄和齐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非但没生气,还好似好声好气地在哄她?
丫头觉得自己定然是在做梦,要不就是幻听幻视了……
秀秀被崔道之拿被子裹着压在榻上,以为他丧心病狂,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事,不由得有些厌恶地别过脸去。
崔道之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末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道:
“叫她们打发你梳洗,冻着了还得人照顾你。”
未等秀秀有所反应,他便掀开帐子,起身出去。
两个时辰后,等秀秀被丫头们收拾妥当,头发晾干之后,崔道之方才浑身湿透,抬脚出现在她面前。
有水滴不断从他衣服上落在地上,形成一方小水洼。
秀秀正想叫他放自己出去,却见他强行拉过她的手,将那只银镯子放进自己手里。
“看清楚,可是这东西?”
这样的天气里,镯子却是刺骨的冰凉,显然是刚从水里捞上来。
秀秀微微一怔,抬眼,发现崔道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地上的水迹证明他方才来过。
到了入夜时分,秀秀躺在榻上,望着窗户出神。
碧绿的纱窗映着烛光,照出外间晃动的竹影。
秀秀摸着手腕上失而复得的镯子,翻了个身,面朝里闭上眼睛。
待到半夜时分,只听身后淅淅索索,很快,便有一俱滚烫的身子贴了过来。
秀秀觉得他身体超乎寻常的烫,要躲,被他伸手牢牢禁锢在怀里。
“乖,别动,陪我躺会儿,今晚不动你。”
他声音微哑,身上隐隐带着股药味。
秀秀望着床帐,默不作声。
过了半晌,就在她以为身后的男人已经睡着的时候,却听他忽然道:
“你不喜欢穿红色?”
秀秀不知他又是哪根筋不对,忽然问起这个。
她是不喜欢穿红色,无论是大红、水红、还是粉红,她都不喜欢,她这个长相,穿这几个眼色的衣裳容易显得太过媚态,可崔道之却喜欢。
她从前为了讨他欢心,才特意去买红色的衣裳穿,后来她才知道,她当初这种委屈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
被他收入房中后,他叫人给她做的衣裳也大多是红色,前几天亦是如此。
他好似从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或者说,他只在乎她能不能给他带来该有的愉悦,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视觉上的,至于别的,他并不关心。
她只是他的禁脔。
秀秀闭上眼,道:“不喜欢。”
崔道之微抿了唇。
他只是觉得她穿红色好看,却未曾想......
他低头问她,微蹙了眉:“既然不喜欢,为何不说?”
秀秀扭头看他,眼睛里带着嘲讽。
崔道之被她这眼神看得微微一愣。
他霸道惯了,即便知道她不喜欢又如何?还是不当回事罢了。
崔道之垂下眼帘,想起找到秀秀后,她多穿碧色的衣裳,便道:
“你穿碧色也很好看,往后他们做衣裳,颜色随你自己挑。”
秀秀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转回头去,闭上眼,像是并不领情。
不知过了多久,秀秀终于睡着,这时,崔道之才俯身吻上她的后颈,喟叹道:
“真是脾气见长。”
翌日一大早,崔道之早早不见了人影,秀秀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她不想在这里久待,想回自己家住去,便问伺候的丫头崔道之去了何处。
丫头道:“听说是那位齐世子昨儿夜里过身了,那些人请大将军去看看呢。”
秀秀一愣,齐世子?不是听说他身体很好,过些时日便要被押解进京么,怎么突然死了?
她正想着,却听那丫头又道:
“大将军也着实辛苦,昨儿因伤口见了水,入夜就烧了起来,这会儿也不知怎么着呢,若是落下病根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秀秀想起昨夜里崔道之身上的药味还有不同寻常的高热,垂下眼帘,端起眼前的粥喝了起来。
丫头见秀秀未有半分关心大将军身体的样子,不由得眨了下眼睛。
这位姑娘,心倒是怪狠的,偏大将军还这样喜欢。
又过了半个月,杨朔州各地的叛乱近乎全被平息,虽然崔道之不说,但秀秀却直觉,离开河州的日子快要来了。
秀秀坐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开始像从前那般数地上的蚂蚁,数着数着,便慢慢停了下来。
经过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