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马上就到了,死的不是他还是谁?他怎么还在胡言乱语?
“死阉人,你还在胡言乱语!”燕世子显然已经崩溃了,“死的是你!”
裴渡嗤笑了一声:“无可救药。”
又有人进来报:“不好了王,后营的粮草烧起来了——”
容宛被刀抵着,心就快跳到嗓子眼。
他急着道:“快,快调兵去救火!”
粮草全烧了,北疆军杀进来的时候,他还怎么活?
还不知道十二卫和三大营还有没有兵力——
“我已经派兵守在后营了,”裴渡笑眯眯地说,“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派兵去后营。说了吧,粮草烧起来了。”
一片沉寂中,燕世子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齐权力集中在中央,地方军队实际上没什么权力,所以一路攻入京城才会这样容易。
援军呢?援军怎么还不来?
燕世子手中的刀有些发颤,他脚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裴渡笑眯眯地道:“你在等什么?援军?哦,我在川蜀已经养了几万精兵,估计这个时候和你们援军打起来了。”
这个死阉人!
燕世子怒吼道:“快退兵!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她?”
裴渡在骗他。
三大营的兵力所剩无几,如果正面刚,是刚不过的。
后营,其实只放了一把火,没有兵力。
所有的兵力都在前营,那些所剩不多的人里面。
而且川蜀军和援军向抗,也只能打个平手。
这一招,叫调虎离山。
容宛勾了勾唇。
裴渡赢了。
又有人来报:“王不好了,前营他们杀进来了!后营根本没人……”
裴渡这一招调虎离山够阴狠!
燕世子几近崩溃,嘶吼道:“裴渡我告诉你赶紧退兵,不然容宛死在我手里你没得哭!”
裴渡一瞬间有些沉默。
是啊,自己赢了有什么用?容宛在他手里啊。
“归降,我给你数不清的荣华富贵,”裴渡冷声说,“你要是敢动她一毫,咱家把你挫骨扬灰。”
他心里如火上浇油,害怕容宛真折损在他的剑下。
他遏制住自己的颤抖,微微抬了抬下巴。
燕世子有些窃喜,果然,他急了。
容宛就是他的软肋!
在窃喜之中,倏然间他腿一软,小腹中似乎绞痛万分。
他不禁痛呼了一声,手有些发软,在容宛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那血顺着雪白的脖颈滑下来,容宛皱了皱眉。
她看见裴渡的瞳仁缩了缩,指尖抖得更厉害了。
容宛笑了笑,轻飘飘地道:“你想活吗?想活就放了我,我给你解药。”
“解……药?”
燕世子在南疆,不知道京城发生的状况。消息传得慢,京城又众说纷纭,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父亲被容宛欺骗的内幕。
容宛笑意更深了:“你小腹是不是绞痛?我给你下了毒。若是没有解药,你三日后将会暴毙而亡。你若是现在归降,还能给你数不清的荣华富贵。死还是活,你自己选。”
燕世子惊愕地看着她:“什么时候?”
容宛淡声说:“就在方才,我坐到你对面的时候。”
她赌赢了。出门的时候她就带了毒药,为的就是赌一把。
燕世子沉默了一瞬,灰败的唇翕动着,哑声说:“裴渡,你赢了。好,我归降。”
那一瞬,他终于松开了容宛。
那雨雪不知何时停滞住了,天边浮起了鱼肚白。
要天亮了。
在他松开容宛的那一瞬,容宛向裴渡飞奔而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路程这么长。
一步,两步……
快到了。
厮杀声渐渐结束,她似乎什么听不见,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身上沾了一身的血,裴渡怕血沾染了她,却还是没把她推开,任由她抱着。
身后,燕世子倏然间吐出一大口血来:“容宛你这个小人……你给我下的是剧毒,哪有什么解药!”
他瘫软在地上,那鲜血汩汩流出,在地上蜿蜒着。
地面上,尽是血渍。
而天边的光照了进来,外头渐渐变得极为明亮。
容宛勾住他的脖子,裴渡低下头,去吻她的发。
“娇娇,没事了,我们赢了。”
两个人皆是一身血污,却沐浴在光亮之下,裴渡从未觉得这样痛快过。
他有了容宛,就有了光。
容宛红着眼圈看着他,裴渡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念了她两辈子,如今终于得愿。
容宛敛眸去吻他的唇,裴渡紧紧扣住了他的腰,将那吻补得更深。
“掌印,”她笑眯眯地说,“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啦。”
光照亮了他的整个面容。
一生一世还不够,他们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说:
死生契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