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开着的。
为了能一眼看到郁岁回来。
裴湮此时正在修剪花枝。
郁岁清晨折了几支栀子花送他。
花瓣雪白,如同郁岁的娇靥,是纯粹的白,没有一丝杂质,干净无瑕,也像她纯粹的眼眸。
裴湮掐掉了片花瓣,指尖用力一搓,湿润花汁便染到指尖,又化成粉末散落在空中。
纯粹。
掩藏心法。
入魔域杀邪魔。
助宁孤临做魔尊。
裴湮眼中染了几分冷意。
随手一掷,花枝便稳稳插在了瓶中,那一投,蕴含几分凛冽剑意。
顾西辞全然忘记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心思全在裴湮手中的花上。
印象中的裴湮虽然涉猎极广,但对花艺却是毫无兴趣。
可他此刻分明感受到了冰冷气氛之下的些许缱绻。
见裴湮停下动作。
连忙说,“师父,这花真好看。”
裴湮没理会这句话,淡然问:“何事?”
顾西辞明白自己套不出裴湮的话,只好谈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这些弟子们往日里勤加修炼,却又不得要领,若是能得师父提点两句……”
裴湮扫了眼院中的女弟子们,缓缓说,“既然如此,你便去提点提点她们。”
顾西辞张了张嘴巴,微微垂头,“郁岁是师父最后一个徒弟吗?”
裴湮淡淡看向他。
顾西辞知晓裴湮极厌恶别人插手他的事,也根本没人敢对他指手画脚。
可大概真的是这三年的外出历练,叫顾西辞忘记自己对裴湮又惧又怕,长久的分别,让他的记忆都蒙了层岁月静好的滤镜,多了几分对裴湮的亲近。
所以此刻,他明知自己应该认错离开,却偏偏固执的说,“那日我和小师弟都在拂明峰,亲眼见郁岁鬼鬼祟祟,且对拂明峰的线路了然于心,明知是禁地却又擅自闯入,她来问天宗很可能别有用心。”
裴湮笑了下,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甚至还有几分温和,“问天宗,有什么值得惦记的吗?”
顾西辞猛地抬头,满目讶然。
凉意蔓延在四肢百骸。
他怎么会忘了这种惊惧情绪呢?
他又怎么会以为,师父语气温和清润,就是面冷心热呢?
明明最是冷然。
无欲无求,无情无爱。
似有几缕穿堂风吹过,只觉得寒意刺骨。
院中有大胆的女弟子忍不住偷偷去看裴湮。
——似剑尊这般修为,五感都极为敏锐,哪怕是微弱视线也可察觉。
但她有几分心急。
又是实在好奇剑尊长什么模样。
许是日头太大,晃的人头晕目眩,她眼前仿佛浮现了一片光影,隐隐约约,似是看到了素雅纯白的栀子花,也朦朦胧胧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剑尊。
明明烈日当头,却忽感寒意连连。
她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心想,剑尊可真冷,不像是清冷的冷,反而是冷心冷肺的冷……想到这儿便是大逆不道了,她连忙止了念头。
又不自觉想起传言说他极其宠爱小徒弟,也不知道与小徒弟相处是怎样一番光景。
正想着。
便见到她们的小师叔从山下回来,脚步轻快,身后还跟着仙鹤。
这仙鹤眉心一点红,长相在仙鹤之中颇显惊艳,性情又极为高冷,往常是绝不让人抚摸的,也只有师祖能逗逗它。
如今竟然这么乖巧的跟在郁岁身后。
这位小师叔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也不知怎么入了师祖的眼。
郁岁不知道女弟子的想法,逗着仙鹤便进了屋,见栀子花修剪好插在月白色花瓶,更衬得花朵晶莹剔透。
她弯弯眼眸,谁都能看得出她心情极好,“师父,二师兄。”
裴湮温和的嗯了声。
与刚刚的语气并无不同,却又好似多了些什么。
顾西辞回神,狐狸眼微微眯起,似是不经意说:“小师妹觉得这花好看吗?”
郁岁美滋滋说:“好看啊。”
“我今天特意采给师父的。”
她采的,当然好看。
郁岁态度实在太过坦然。
顾西辞也不知道自己在疑神疑鬼什么,明明裴湮这种性情是绝不会爱人。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啊,绝不会爱人,连耗费心血创建的问天宗于他而言都如一件随手可丢弃的物品……那他们这些弟子呢?
顾西辞没再想下去。
收拾好心情,对着裴湮告退。
路过郁岁的时候脚步顿了下,微微俯身,像是与她说悄悄话一般,低声呢喃,性感的嗓音颇有几分旖旎,“小师妹可要记得我们的约定,二师兄身为剑修,很是贫穷呢。”
郁岁一溜烟跑到裴湮身后,探出脑袋笑着说:“一定一定。”
可恶。
顾西辞一点社交距离都没有?
万一再让裴湮误会了呢?
裴湮最近心情可糟糕啦!
还是极难哄好的那种。
顾西辞直起身,领着女弟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