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礼教束缚着不敢去。她自小学的是女规女戒,一直被告诫做姑娘的不可在外抛头露面,不可轻易见‘外男’,如今要她出去人多的地方,还要见到形形色色的陌生男人,自然会生畏惧之心,担心违背礼法女训。
秋月怀疑自己离开的功夫,春花那丫头火上添油了,那丫头自小跟在温庭姝身边,学女规女戒简直比温庭姝还要用功,仗着识得一两个字,就充当了那女戒班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轮得着她学这些东西。她原本就不想出去逛灯,只想睡她的大头觉,白天时就怂恿小姐别去,道是怕小姐碰到流氓被人轻薄,又怕小姐被人认出来惹人指摘,被她秋月一顿骂之后,不敢当着她的面劝小姐了。
好在小姐待春花没有待她亲近,小姐大多数更愿意她听的建议,于是秋月大胆地说道:“小姐,您莫要担心,这每年的元宵佳节是咱全百姓的节日,就算皇帝家的女儿出去看灯市,也断不会被人指摘的,而且夫人都准您去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温庭姝眼波微动,秋月见状知她心动,便又道:“小姐,李侍郎家和知府家的两位小姐也都出去逛灯了。”
温庭姝微微一笑,“你怎知晓?”
秋月回道:“奴婢刚才出门的时候看到吴小姐的轿子了,她看见奴婢便停了轿子,问奴婢小姐你去不去逛灯?说她与李小姐约在金明池的引香茶馆里看灯,说小姐若是去的话可去引香茶馆找她们。”
这两位小姐算是温庭姝的闺友。温庭姝略一沉吟,盈盈一笑:“也罢,去就去吧。”言罢合上诗稿,放到榻上。
秋月看了一眼,封面上端端正正写着‘子卿诗集’几个大字,秋月不由暗暗偷笑。
这子卿便是宋清,子卿是他的字,而宋清是温庭姝的未婚夫,乃是当朝左相之子,传闻其有潘安之貌,子建之才,且克己复礼,端方自持。温府上下对这门亲事很满意,而温庭姝自己也很满意,温庭姝虽未亲眼见过他的面,但秋月春花都见过,据她们说,宋子卿生得玉树临风,果有潘安之貌,而且待人接物温文有礼。温庭姝时常暗暗庆幸自己要嫁的是这位宋子卿,而不是那定北侯世子江宴。
说起来,当初她家险些与定北侯江北瑭结了亲。这江北瑭乃是大周朝名将,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在平定北边战乱之后,先帝赐封他为定北候,后来又将自己疼爱的清河公主下嫁给他。
大周朝的世袭制度一般为普通世袭,即公侯伯爵的子孙后代只能承袭前者原有爵位低一级的爵位,除非特赐。
定北侯因尚公主,因此被先帝特赐世袭罔替,即他的子孙后代将来都会承袭定北侯这一爵位,定北侯的嫡长子则称之为世子,毕竟他们都拥有皇室血脉,自然不能同于一般侯爵后代。
这定北侯生得英武不凡,但传闻清河公主嫌弃他一介武夫,不知文雅为何物,在生下江宴之后,便另寻了新欢。而清河公主容貌虽然妩媚艳冶,风情万种,但性子刁蛮跋扈,不懂体贴人意,定北侯也不爱她,反而另有所爱。
江宴容貌不似定北侯,反似清河公主,生得昳丽冶艳,有“江美人”之称,只是其性也随了清河公主,行事乖张,放浪不羁,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只是因他身份在汴阳城中尊贵无两和容貌太过于出众,便有很多官绅小姐趋之若鹜,妄图与其结亲,但定北侯府偏偏看重的是温家,只是温家乃是清流世家,温掌院德行高洁,负有名望,怎肯将自己的爱女嫁给江宴这等纨绔子弟,因此拒了这门亲事,随后将温庭姝许给了宋相之子宋清。
* *
天香院在白玉湖设了一场群花宴,天香院乃是汴阳城最著名的舞乐坊,而天香院的花魁娘子桃夭夭要在这群花宴中挑选初夜男子,这桃夭夭艳名远播,无数公子王孙为之倾倒,争着想要得到她的身子,奈何桃夭夭是卖艺不卖身的。
今夜的群花宴消息一出,那些浪荡公子连灯市也无心去逛,一个个如蚁附膻般纷纷涌去白玉湖,睁着想要一饱眼福。而有钱有势的富豪权贵子弟则早早包下白玉湖两岸的酒楼茶馆包厢或露天台榭,优哉游哉地与友人寻欢作乐,等待花魁娘子的到来。
时交二更初,湖上灯月交辉,映在水面闪闪烁烁,一只又一只的船从薄雾之中缓缓行驶出来,船上娇娘轻歌曼舞。
舞袖轻摇,歌声缥缈,在灯月雾霭的相互辉映之下,让人恍如遇到仙娥。
两岸的酒楼茶馆包厢内皆大敞窗子,高卷湘帘,里面的人皆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船上的轻歌曼舞。
唯独中间那露天台榭上,垂着一架银红色的霞影纱薄帘子,仍旧紧掩着,里面隐约可见鬓影衣香,榻上托着一道优雅的红影,那人手上执着一把合起的折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膝盖,似百无聊赖。
有好奇之人不禁与身边人窃窃私语,议论着那人身份。就在这时,雾霭尽头隐隐传来琴音,初时切切如私语,随后渐渐的清晰,那声音便似莺歌燕语,拨弄着人的心弦。
有人激动地喊道:“是夭夭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所有声音仿佛一下子消失,只有那如天籁般的琴声悠扬传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处,眼中无不流露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