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听完纸人话语的杨运黯淡的眼神里徒然生出一丝光彩,他望向纸人沉声道:“老姜,你有办法?”
纸人忽然露出一个自信的人性化表情。
“我是城隍,自然可以。”
当然姜庆内心也没有多少把握,但如果凭借着可以拿走人脸的方式,或许能尝试一下。
“反正是死路一条,我的命你随便折腾吧。”
杨运闭上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姜庆不敢多耽搁,直接从纸人身躯中脱离出来,素手伸向趴在杨运身体里的那张人脸。
人脸一动不动地趴在杨运的肩膀处,宛如一具僵硬的迷你尸体,直到姜庆握住它时才会尖声厉叫。
一层朦胧的黑雾笼罩人脸,诡异的是,姜庆也能触碰到这层黑雾。
姜庆扯住黑雾的缕丝猛地朝外拔,被困在手掌里的人脸突兀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姜庆神情冷静,慢斯条理地撕扯着。
揣住黑雾的力量徒然加重几分,人脸尖叫不止,吵得姜庆的耳朵都快聋了。
撕拉一声,薄纱状的黑雾让姜庆扯出,可当姜庆想要彻底拔走时却遭遇到莫名的阻拦。
四周的空间诡异粘稠起来,似乎在对抗姜庆。
姜庆的视线注意到,一旦他想要彻底分离黑雾和人脸时,杨运的人脸就会开裂出一道道缝隙。
浓郁的腥臭味从中弥漫散发。
再这样下去,承载杨运记忆的人脸会被他毁掉。
源自身体深处传递而来深深的疲惫以及为了保护杨运,姜庆放弃了想要分离黑雾和人脸的念头。
而是把黑雾揉成一团球,同时抬起人脸双手,成怀抱状搂住黑雾。
黑雾虽然有扩散的趋势,但经过姜庆这般玩弄,扩散的速度减缓些许。
姜庆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现额头并没有渗出汗水。
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人了。
稍后,姜庆把从灰白相间到恢复成白色的人脸归还给杨运。
因为被姜庆取走人脸而昏倒的杨运,迷迷糊糊间苏醒,视野里的画面清晰过来。
才苏醒过来的杨运便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酒坛里厉鬼的躁动平息了下来,让杨运仿佛有种回到初次驾驭厉鬼时的“轻松”。
至少是没有临近复苏时的压抑和绝望。
宛若新生的杨运惊奇地打量自己,他的身体重新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意味着短时间内不会再担心厉鬼复苏的问题。
“叫……爸爸。”
沉寂良久的纸人抬起纸扎的头颅,口中说道。
“这辈子都不可能喊你爸爸的。”杨运打趣。
“嘀嘀!”
一记汽笛声在寿衣店外响起。
杨运顿时脸色大变,目光紧盯着摆钟。
零点整。
糟糕,杨运差点就忘记了自己还背负着一个诅咒,关于“灵车”的诅咒。
纸人扭转过头颅,空洞的眼神也投向寿衣店外。
此刻,寿衣店外的巷子里,静静地停靠着一辆民国时期的老爷车。
老爷车车身呈单调的惨白色,车门处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地方还沾染着血渍。
昏暗的车窗里人头攒动,似乎车里坐着不止一个人,依稀能辨认出车头驾驶位上的司机穿一件黑衣。
黑衣司机的脑袋面向前方,没有想朝店里观望的意思。
“这是灵车,一旦停下就必须意味着要有人上车,如果不上车的话,就会触发恐怖的诅咒,招惹来厉鬼。”
杨运脸色难看,解释道。
姜庆同样也在关注着这辆灵车,听见杨运的话语后,他也陷入思索。
一旦停下,就必须有人上车……
似乎上车之后,会面临的凶险比不上车还要恐怖,否则杨运也不会迟迟不肯上车。
“纸人也算是人吧。”姜庆神情微动,内心猜测。
兴许是因为杨运不上车的缘故,导致停靠的灵车开始出现一些诡谲的灵异现象。
破旧的车门内渗透出猩红的血,血顺着流淌,攀爬上台阶,想要入侵进寿衣店。
车窗处开始出现恐怖的血色手印,不断拍打着车窗,发出咚咚的声音。
杨运暗道该死,正打算硬着头皮去扛下灵车的诅咒时,身旁的纸人比他先动起来。
意思分明是想代替杨运接下灵车的诅咒。
他拉住纸人的手臂,大喊:“姜庆,你疯了!”
“我...没疯。”
“用纸人...替你接下诅咒。”
清晰的思路让杨运一怔。
或许可以。
杨运缓缓松开手,果断地打开酒坛,一股仿佛是浸泡过尸体的陈酿在空气中扩散腐臭的酒香。
无形的酒香弥漫,朝寿衣店袭击的血被阻拦在半路,甚至连车窗处的手印拍打的频率也变得缓慢下来。
姜庆操控着纸人艰难地来到灵车前,纸人手掌触碰到车把手时,一种阴冷彻骨的严寒直接传递给他,纸人浑身打了个哆嗦,最后还是打开了车门。
让姜庆没有预料到的是,打开车门的刹那,一只漆黑的鬼手猛地掐住纸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