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嗔怪着点了点裴晏如的额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露出笑容。
如泼墨般没有半点星光的寂静夜里,看似平和的盛京城内里暗潮涌动。
翌日,朝堂之上。
“太傅,再过半月就是狩猎会了,朕曾听父皇说起,太傅你骑射俱佳,这次可要同朕好好表现一番呐。”
议完政事,萧长存叫住那道即将离开的背影,笑着开口。
因是朝会,一众朝臣之间,男子哪怕只是单单站在那,周身的气场也不容小觑。
闻言,沈于渊回头,略垂眸,“臣自当尽力。”
“那就好,朕早想见识见识太傅的骑射之术了,能以一敌百救下父皇,想来是精妙绝伦才是,朕都期待了。”
萧长存双手放在膝盖上,说这话时身子微微前倾,额前挂下的珠帘也没能挡住那双不算清晰的眸直勾勾的盯着人群中那道身影,待人点头时,唇边笑容加深。
旁边还未来得及走的臣子冷汗都冒下来了。
朝堂上可谓是泾渭分明,太傅一派同皇族一派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势同水火。
就每年太傅一派呈上的奏折里,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把皇族一派的人拉下马的。
出了宫门,云九鹤轻吁了口气,又侧眸去看身旁的人,眼底划过一抹不解,“渊兄,你怎么就那么答应了?”
他一直注意着皇帝的反应,就那笑容,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来定是布下了什么等着渊兄往里跳。
“他都搬出先帝了,本官哪能不答应。”
沈于渊神色淡下来,轻嗤了声。
若是以皇帝自己的名义,他大可以政务繁忙推脱,但在部分皇族一派的臣子面前故意提了他救先帝那件事,若是他百般推脱,自然有的是大把的人开始质疑编排他。
听到先帝两个字,云九鹤愣了秒,随即反应过来,撇嘴,双手枕在脑后看天,“啧,我瞧着那句最毒不过妇人心,放在这墨国皇帝身上也合适,对了,渊兄你可尽早做出对策才是。”
闻言,沈于渊轻应了声,没再多提。
“不过说来,再过两月便入五月了,我可替你打听过了,那五月三日便是……”
云九鹤眯眼一笑,开了折扇,又道,“自古皇家狩猎都有两月之久哦。”
沈于渊眸子微顿,想到什么,原本的坏心情顿时消散,轻声呢喃,“我自是记得。”
—
半月过后,崇德行宫,历年皇室狩猎会所在地,建制规模宏大,从外看去,大气宏伟,彰显皇室威严。
刚刚到辰时,阳光透过层层密林洒下来,泛起暖意。
“咦,裴姐姐?”婉转清脆的声音蓦地传来,听见熟悉的声音,裴锦月回头,不远处,身着墨绿骑装的女子笑脸盈盈的朝着她过来。
苏紫萧,宁远将军苏继武之女。
裴锦月站在原地没动,小脸微沉,懒得理会。
苏紫萧过来,娇笑着道,“裴姐姐,你今日真好看,妹妹曾有幸目睹令慈的容颜,与姐姐好生相像呢。”
听见这话,裴锦月忍了忍,忍不住,神色间划过一抹嫌恶,“我不是你姐姐,别瞎叫。”
她裴府只要有人在,就不算落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踩一脚的。
听见这话,苏紫萧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娇俏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上委屈,“裴姐……哦,不是,裴二姑娘勿怪,是紫萧忘了分寸,我不是故意提起令慈的,只是……”
周遭围了不少世家子弟,听见这边的动静都把视线投过来。
裴锦月扫了一圈,啧了声,她可不是傻白甜,视线落在面前装委屈的女子身上,“苏姑娘这表情是何缘故?莫非本姑娘哪里说错了?姑娘姓苏,而我姓裴,自不是一家人,哪来的姐妹情分,别摆出一副本姑娘欺负了你的模样,恶心。”
冷冷抛下一句,裴锦月也懒得废话,抬腿就走,见有人拦在面前,不耐道,“麻烦让让。”
“裴姑娘可是过分了?苏姑娘不过礼貌相称,裴姑娘何必摆出咄咄逼人之态,莫非这就是裴府的教养?”
闻言,裴锦月抬头,面前,男子着白色锦袍,应是专门为骑射设计的,干脆利落,墨发用红绳高高束起,俊脸刚毅。
不认识。
裴锦月收回视线,淡淡问,“你又是何人?”
“在下不过一介布衣,不足挂齿,但还请裴姑娘给苏姑娘道歉。”
姜沉舟剑眉微皱,沉着眼看着面前蛮横无理的女子,他倒是不知道,那人还会有这样一个不知礼数的妹妹!
裴锦月捏紧拳头,微咬牙,一拳轰出去,低斥,“道你娘的歉!”
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嘭!”
姜沉舟没反应过来,挨了一拳,趔趄了几步跌在地上,手擦过嘴角,看着手心的血迹,脸色发沉。
“啊!”
苏紫萧惊讶的捂住了嘴。
裴锦月微愣了下,看着趴在地上狼狈的男子,砸了咂嘴。
明明看着挺厉害的啊,怎么连躲都躲不掉?
比那弱鸡还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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