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便先住在此处吧。”
廖延开开心心地打了水去隔壁擦洗,将四处的落灰都收拾干净,杨柳给他抱了一床被褥走了进来。
“被褥都是新的,你别嫌弃,明日晨起若是日头好,你便拿出去晒晒。”
廖延怎么会嫌弃,他从前在家里的被子里头装着稻草,上边还打了许多补丁,天一冷,裹着被子也还是瑟瑟发抖。
他现在竟然能拥有一床自己的被子了,还是棉花被,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杨柳不善跟人相处,说完话便回了屋子。
这两日她依旧跟往常一样忙,每日披星戴月,但很明显家里多个人就是不一样了。
原本乱糟糟的庭院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肆意生长的苗圃也被人修剪过。
但她却一连几天没见到廖延的人,他似乎比自己还要忙碌,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在做什么。
杨柳皱着眉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庭院里等着廖延回来,廖延忙碌了一天,才推开门从外边走了进来,就看到了双手抱臂坐在院子里的杨柳。
廖延眼睛一亮,一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开心地关上门小跑了两步走了过来。
“姐姐,你在等我吗?”
杨柳并不为之所动,依旧蹙着眉头看着他,问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不归?”
廖延年纪还小,若是在京城这个花花之地染上什么不良习气,那确实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然而这话听在廖延耳中就不一样了,在他看来,这是杨柳姐姐对他的关心。
他笑着道:“姐姐,我出去做工了!”
杨柳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又接着问道:“哦?做什么工?”
廖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看有个木匠招学徒我就去了,一开始没什么银钱,但是等出师了就能赚钱了。”
杨柳一听是正经营生,脸色稍霁,但她想了想,又问道:“你多大了?”
“十七了!”
杨柳眉头一蹙,脸色一板,又接着问道:“好好说!”
廖延的语气低了下去,他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上个月刚过了十五岁生辰。”
说完,他又抬起头来看向了杨柳,“姐姐,我虚岁十七了!也没说错的。”
才十五岁,比她小了七岁,果真还是个小孩子。
她又板着脸接着说道:“你去做工就好好做,这世道饿不死手艺人。”
廖延见杨柳不反对,脸上立刻就带上了欣喜,“姐姐,我会好好学的,你放心就是!”
杨柳见他并未去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儿,心中稍定,便又说道:“厨房锅里热了水,时候不早了,你去洗漱一下,早些睡吧。”
廖延应了下来,回到屋子里,他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他在师傅那里帮忙做工,其实也就是打打下手,看师傅怎么做,但那些边边角角的废料,他们倒是可以拿着玩一玩。
他这两日用刀削了个发簪出来,是个最简单的梅花簪,他也觉得不怎么好看,甚至都没外头最普通的那种两个大钱儿一个的好看。
可是……这毕竟是他自己打出来的第一个东西,他想送给姐姐。
但是又怕被拒绝,他纠结了好久好久,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翌日杨柳起床,拉开房门就看到了台阶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她弯腰捡了起来,从裹着的手帕当中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支发簪。
木头做的,很普通,也不怎么好看。
估计外头摆摊的卖这个都会卖不出去。
也因此,这个发簪到底从何而来,很显而易见。
估计就是那个才刚学木工没两日的臭小子所为,杨柳的唇角微微勾起,心情有些愉快。
她从前给人当妾的时候,没少收到礼物,但那些东西很显然都是不走心动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费尽心思给她送礼物,杨柳有些触动。
她将发簪拿回去放在了桌子上,才抬脚出了门。
今天一整天廖延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师傅让他拿个锯子,他递个刻刀。
如此几回,就连师父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便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廖延,你今日是怎么了?”
廖延赶紧回过神来,重新拿了锯子递了过来,“没……没什么。”
师父皱着眉头说道:“你小子分明就是有心事!做我们这行的必须要专注,就这榫卯,差那么一点点就对不上了!再说了,这又是锯子又是刻刀的,若是切了手,我看你小子能有几根手指被切的。”
廖延心头一颤,“徒儿不会了。”
师父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用火石点了个旱烟,吧嗒了两口,吐了个烟圈儿出来,才斜睨了他一眼,问道:“说吧,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师父多少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兴许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廖延听了这话,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父,您有没有送给别人东西,被拒绝的时候呀?”
他师父闻言眉梢一扬,问道:“你是说你前两日做得那个丑簪子?”
廖延的小心思被师父戳破了,他的脸颊一点一点红了起来,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