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堰修成之后,数年未再犯大灾。
百姓感激天子仁德为民,谢能人巧匠辛劳。
奈何陛下年老疑心重,收回了国师的一些权利,主负责祭祀与观星占卜之责。
但这不能磨灭明蓝蕴脑中学识。
凌贺之攥紧了手中的笔,父皇当真就如此宠爱二皇弟!
父皇什么都想给二皇弟最好的,最好的华服、吃食、先生。
曾经父皇与母妃浓情惬意,他也曾夸赞自己聪慧,可是母妃跪在御书房前两天一夜,大雨瓢盆,无法触动皇帝的冷心。
凌贺之将碟子中的花糕尽数塞到口中,噎嗓子啦喉咙,他眼圈发红,却还是竭力地往里头塞。
“咳!咳咳!”
自己是被父皇抛弃的弃子,自己丧母,如今父皇也不要自己了。
还未到冬日,尚宫局就为二皇弟准备了锦衣华服,上好的雪貂斗篷,衬得他像雪中的团子。
而自己被父皇随意派给了李美人抚养。
自从自己被李美人抚养后,父皇便再也不曾宠幸过李美人。
祸及池鱼,李美人恨透了自己。
凌贺之哽咽了一声,口中的糕点从未如此美味过,明蓝蕴往死里抽打自己,却又看护自己。
正如她所言,即暂任师长,便只是好生教导皇子吗?
秋猎结束,仪仗队在前排,细长的车队前行,车毂转动。
明蓝蕴骑马和二位监正并肩。
马车里,凌贺之撩起帘幔看到了三人。
虽然是在马背上,三人却姿态挺直,宛若坐在平底圈椅中,上身不怎么摇晃。
明蓝蕴的衣裙落在马背上,衣带随着前进时微微晃动。
她是唯一骑马的女子。
凌贺之想,她会骑马而且马术应当不错。
凌贺之撩窗幔的手背被打了一下,牵扯到他背上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皇后亲生的四皇女凌阿翡,一瞪眼睛拧起眉毛:“冷死了,把窗幔放下来!”
父皇非说要让几位皇子皇女培养兄弟情义,让他们共乘。
凌阿翡委屈地抿嘴,自己不能和母妃在一块,而二哥却能和父皇在一架马车里。
只有自己和讨人厌的三皇兄凌亦如,还有个冷面阴鸷的大皇兄在一块。
她不敢对付三皇兄,知晓萱贵妃的厉害,到时候那个女人又去父皇面前哭诉。
于是把一肚子怨气发在了大皇兄身上。
这个大皇兄以前老被父皇夸赞聪慧,现在哼哼,上次父皇考察错字横出,也不过如此嘛!
凌贺之狰狞地盯着她,把凌阿翡吓得缩到了看护的女官怀中。
“你,你欺负我的话,我就告诉父皇!”
她机灵古怪地吐了吐舌头,年岁虽小,刁蛮泼辣的性格却可见初端。
一边的凌亦如摇头晃脑,挑衅说:“大皇兄怎么在看国师啊,父皇属意让国师独自教导二皇兄了呢。”
三人之前便有些不合。
如今他们二人一并嘲讽凌贺之。
凌贺之眯起了眼睛,轻声反问:“是,只教导二皇弟,父皇也没让国师教你俩。”
“尤其是阿翡,”凌贺之看到那个打扮精致的小皇女,蓄意挑拨,一字一句地反问,“皇后娘娘是你和二皇弟的母妃,怎么不叫国师一并带上你?”
凌阿翡声音尖锐:“才不是这样的!”
女官面露愁容,从中斡旋,行礼道:“三位殿下,此行舟车劳顿,还请小作休息。”
众人看到她说话,齐齐想到女官可将此番争执禀告父皇,便都选择缄默。
凌阿翡叉腰,神情跋扈:“不许告诉父皇。”
说罢,她又说:“这次祭祀,父皇说大皇兄你杀气太重不宜参加。”
凌贺之低着头沉默不语。
皇家车队一路前行,返回皇城郊外,前往祭祀高台。
凌贺之不能去祭祀现场,他坐在远处不太真切地瞧着。
巍峨高台,旌旗不动,执器具的小吏覆压数里,显示皇家威严。
凌贺之听到钟鸣,想,父皇应当正在行九拜礼,国师则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年,父皇特地以杀气过重不许自己参与祭祀。
凌贺之拧着衣角,是因为自己身上流着谢家军的血脉吧。
往年祭祀之后,母妃都会给自己送上一枚护身符,和其他皇子皇女一般。
今年,无人给自己送了。
凌贺之瞧了许久,隐约看到深蓝色衣物的天子旁,紧随身着祎衣的皇后,一列人等之后,他看到了手搭尘尾的国师。
凌贺之怔怔瞧了许久,直到祭祀结束,高台上无人在时,才脚步凝重地回去。
回宫之时,仪仗队紧随天子鱼贯入皇城,凌贺之看着压抑的高楼红墙,宛如巨手拍下。
皇后身边的李尚宫领着几位宫女前来接二皇子和四皇女。
凌贺之只能等李美人的宫女们将自己带回去,回到那个阴冷逼仄充满了霾气的院子。
他站在角落里,目光冷冷,忽然瞧见李尚宫牵着的二皇弟腰间系着一枚明黄色的护身符。
凌阿裴也有,她的护身符挂在了脖颈上,觉得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