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眸色幽幽地看着他,道:“陛下年岁大了,记性如此不好么?”
洪丰帝又惧又惊地看着陆渊,陆渊神情冷煞,却又带着两分漫不经心,仿佛从地狱而来的索命之人,对眼前的苟活之人的性命,唾手可得。
洪丰帝仔仔细细盯着陆渊,他的面容,突然与记忆中的白丞相逐渐重合,洪丰帝顿时面色青白,他不可思议地开口:“你、你是白嵩的……”
陆渊手指微动,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无中生有地变出了一根冰箭,打入了洪丰帝的脖颈。
一箭封喉,旁边的宫人们吓得目瞪口呆,都连滚带爬地跑了。
洪丰帝颓然倒下,眼眶欲裂地瞪着他,直到死,也没有闭上眼睛。
鲜血弄脏了陆渊银灰色的蟒袍,他嫌弃地瞥了一眼洪丰帝的尸体,站起身来。
“皇上驾崩,临死前留下口谕,立尹妃之子——二皇子为太子,着继承大统。”
陆渊简单的一句话,让逃散之中的百官,又受到了新一轮冲击。
众人面色各异,大部分盼着洪丰帝死,但另立新君之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了下来。
有人不服,大声道:“既无圣旨,怎能凭掌印一面之词,就另立新君?实在太过草率!理应从长计议才是!”
“是啊!凭什么立尹妃之子?”
“尹妃之子非嫡非长,怎能继承大统?”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祭坛外围响起一阵如雷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若干银甲士兵,突然出现在祭坛周边,将祭坛团团围住。
他们个个面容冷肃,身上盔甲粗粝,融合的边疆的雨雪风沙,与京城的禁军完全不同,从气势上,便已经呈现了压倒性的优势。
大臣们面面相觑,只见士兵们中间,分出一条路来,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越众而出。
陆渊丝毫不意外,笑意渐显:“尹将军,一路辛苦。”
尹天辰凝视陆渊,良久。
“掌印大人,别来无恙。”
至此,无人再敢置喙尹妃之子立储一事。
京城变天迅速,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大云。
尹天辰回京之后,在京城稳定了几波不大不小的反叛,终于将局面压下。
陆渊位居二十四监之首,仍然大权在握,手执票拟、批红权,只不过,呈报的对象从洪丰帝,改成了新君。
新君不过九岁,早就对自己的生父洪丰帝积怨已久,如今被推上皇位,就算尹妃不说,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陆渊道:“陛下,这是今日的奏章,内臣已经批过,还请过目。”
新君笑着接过,道:“有劳掌印。”
陆渊淡笑了下,遂躬身退下。
陆渊出了御书房,迎面碰上入宫来看新君的尹天辰。
新君是尹天辰的亲侄儿,于公于私,他都会好好守护这对母子。
尹天辰见到陆渊,点头致意:“掌印见过陛下了?”
陆渊也微微颔首,笑道:“是,陛下虽然年幼,却立身为正,如今苏伯伯重任太傅一职,相信在他的教导下,陛下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尹天辰表示赞同,他也十分清楚姐姐的性子,
尹天辰定定看着陆渊,沉声:“我多年未回京城,万万没想到,民间所传‘只手遮天’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居然是你。”
尹天辰说这话时,神情复杂。
既带着几分重逢的欣喜,又有抑制不住的惋惜。
陆渊道:“是我,总好过是别人。”
尹天辰看着他,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罢了……你还活着,总是件好事。”
顿了顿,陆渊道:“尹叔,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尹天辰微怔,道:“你要去哪儿?”
陆渊笑了笑,道:“京城的事已了,但京城之外,还有人在等着的。”
陆渊说罢,便与尹天辰错身而过,离开了皇宫。
城郊。
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地掠过林间小道,带起了一阵凛冽的风。
陆渊已经月余没有见到宋云凝,为了隐藏此地,他甚至连一份书信也没有写,此刻,他已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飞到她身边。
原本半日的路程,他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到了冯宅,陆渊翻身下马,直接推门而入。
冯夫人见陆渊回来,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渊儿回来了!?”
陆渊见到冯夫人,开口便问:“凝凝呢?”
冯夫人一愣,道:“凝凝听说京城事态平息,昨日便回京城去了,你没见到她么?”
陆渊面色微变,来不及与冯夫人多说,便道:“师娘,那我先去找她了,回头再来看您!”
“这么快就要走吗!?”冯夫人话音未落,陆渊便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冯丙含糊不清道:“你怎么不告诉这个臭小子,凝凝去了哪儿?”
冯夫人“呀”了一声,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他就走了!”
冯丙嘿嘿一笑,道:“这个臭小子,叫他心急,就让他慢慢找吧!”
说话间,陆渊已经骑上马匹,下了山。
陆渊一路马不停蹄,回到京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