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离开学士府,她们便四处求人,可都于事无补,直到宋云凝入了东厂,才能偶尔听到一些他的消息。
对于王氏而言,就更加难熬了,她不但担心兄长会蒙上不白之冤,还要担心自己的女儿,有没有被人欺负,这些日子以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王博虽在狱中,却也懂她们的不易,他连声道:“阿凝,你去东厂之事,我已听你母亲说了……你这个傻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宋云凝喜极而泣,道:“只要舅父能回来就好!我在东厂也没有吃什么苦,掌印和张公公他们,都待我很好……”
宋云凝知道,王博一贯不喜欢东厂,她担心王博会介意自己投靠东厂一事,但出乎意料的是,王博神色平静道:“今早出狱之时,我已经见过掌印了。”
宋云凝有些讶异:“当真?”
王博笑了笑,道:“掌印不但将我放了出来……还免了你两年的司膳。”
宋云凝微微一惊。
王氏也拉住宋云凝的手,笑道:“阿凝,从今日起,你就不必去东厂了。”
宋云凝看着王氏与王博,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初,她为了营救王博,自请留在陆渊身边司膳,不是不忐忑的。
但随着两人的相处,宋云凝发现,陆渊并不像外界说的那般不堪。
平阳县的贪污案,若没有他,恐怕无法水落石出;就算领命追查苏昂先生,他也从未逼迫过任何人,连宏培书院的罪证,都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取到的。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百姓口中的恶人吗?
宋云凝本以为,自己有更多时间了解他,可两人之间的羁绊突然解除,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阿凝?”王氏见宋云凝有些出神,轻声唤她。
宋云凝回过神来:“娘……”
王氏笑道:“兄长,你瞧瞧这孩子,都高兴得傻了。”
王博也捋了捋胡须,道:“阿凝,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你留在东厂的东西,舅父会派人去取……”
宋云凝蹙眉:“可是……”
话音未落,王博便站起身来,道:“阿凝,你如今也不小了,若再在东厂蹉跎下去,只怕日后都不好议亲了。”
宋云凝忙道:“舅父,我还小,不想这么早议亲!我……”
“阿凝。”王博神色严肃了几分,道:“你之前去东厂,本来就是迫不得已,现在舅父已经回来了,你不必再抛头露面,服侍他人。且朝中局势复杂,内阁与厂卫关系微妙,你夹在中间,难免被波及。有些人,有些事,是时候划清界限了。”
宋云凝抬眸,定定看向王博,问道:“舅父,让我离开东厂,是您的主意,还是掌印的主意?”
王博微怔一瞬,答道:“是我们共同商议的结果。”
宋云凝唇角微抿,低声:“知道了。”
王博走后,宋云凝也站起身来,道:“娘,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王氏深深看了宋云凝一眼,嘴上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宋云凝出了王氏的卧房,往花厅看了一眼,张霖已经走了。
宋云凝垂下眼帘,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学士府外,一辆马车,安静地停在角落里。
张霖几步过去,掀起车帘,便见到了陆渊冷峻的面容。
掌印果然来了。
“送进去了?”
陆渊声音淡淡,听不出一丝喜怒。
张霖沉声答道:“是……宋小姐已经与王大学士及宋夫人团聚。”
陆渊轻轻应了一声。
张霖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青枫却忍不住了,道:“掌印,您真的打算,就这样让宋小姐离开东厂?”
青枫低声问道:“掌印……您真的打算,让宋小姐离开东厂?”
陆渊沉吟片刻,道:“她本来就不属于东厂。”
回到学士府,与亲人在一起,过正常的日子,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青枫默然颔首,道:“但是,小人看得出来,宋小姐对您不一般……”
“青枫。”陆渊打断了她,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别忘了你的使命。”
青枫微微一怔,道:“青枫不曾忘记……但是,掌印都不打算和宋小姐告个别么?”
陆渊眸色渐深,无声叹了口气。
“走罢。”
马车穿街走巷,在京城绕了一大圈,最终,在一座毫不起眼的民宅门口,停了下来。
陆渊下了马车,张霖走上前去,有节奏地叩门五声,里面便传出了少年的声音:“哪位?”
张霖与陆渊对视一眼,开口:“买书之人。”
里面又问:“买什么书?”
张霖沉声答道:“百姓之书。”
对方似乎顿了顿,道:“何为百姓之书?”
张霖从容道:“民为先,君为后;大义为先,性命为后;江山社稷为先,个人私欲为后……此乃百姓之书。”
片刻之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见三人面生,微微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