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嗔怪地看她一眼:“说什么胡话,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若无郎君,你可要苦一辈子。”
宋云凝笑道:“母亲,我大云民风开放,父亲早逝……您怎么没有考虑再嫁?”
王氏轻拍宋云凝的手背,道:“你这丫头,还敢拿你母亲说事了?”
宋云凝莞尔:“母亲别恼,母亲对父亲一往情深,女儿不过也是想寻得一心人。谁让我是您的女儿呢?”
王氏被她逗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道:“罢了,等你舅父平安回来再说……”
宋云凝点了点头,遂站起身来,为她掖好被子,便离开了。
房门轻轻关上。
夜风舒爽,宋云凝独坐于在廊下。
月色皎洁,落下一地清辉,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染上了一层清冷的阴影。
宋云凝靠在柱子上,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西院她已经住了许多年,但依旧没有家的感觉……若有朝一日,她有能力了,一定要将母亲带出学士府,不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正有些出神,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舅夫人,您怎么来了?”
这是竹桃的声音。
宋云凝抬眸一看,只见吴氏气势汹汹地入了西院,身后还跟着侍女红杉。
吴氏见到宋云凝,阴阳怪气道:“阿凝啊,你如今入了东厂,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怎么回了府上,都忘了来看看舅母?”
宋云凝连忙起身,冲吴氏行了一礼,道:“阿凝自侧门而入,听管家说,舅母今日出去了,本打算明日再去请安,不想舅母竟回来了。”
说罢,她便对竹桃道:“你进去看看母亲,别让她起身了。”
竹桃本来放心不下,但她见宋云凝神色坚定,便也只得进屋去了。
吴氏上下打量宋云凝一瞬,道:“哟,在东厂待了一段日子,阿凝看起来竟更加貌美了?可见传言不虚,东厂里,有人疼你啊。”
吴氏虽然没有参加户部尚书孙鸿知的婚宴,却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如今见到宋云凝,自然要极尽挖苦她。
宋云凝早就习惯了吴氏的态度,她不卑不亢道:“舅母误会了,我不过在东厂后厨,为掌印大人司膳,如今厂卫一体,北镇抚司也受掌印管辖,若我能得掌印青眼,说不定舅父也能少受些苦。”
说到王博,吴氏的气焰便下去了几分。
“你在东厂这么久,你舅父的案子到底如何了?”
宋云凝便简单说了现在的情况,但对苏昂之事闭口不谈,只说王博与乱党之事有关,暂时还不能回来。
吴氏拧眉,道:“掌印大人不是看重你么?你怎么不去求求他?”
宋云凝解释道:“舅母有所不知,舅父之所以能沉冤得雪,全赖掌印大人引蛇出洞,但如今这乱党之事,也超出了掌印大人的控制,需得找到那乱党,皇上才会放舅父出狱。”
吴氏听了,有些不悦,道:“先朝乱党,大多早就剿灭了,要抓到乱党,谈何容易?若是找不到,那你舅父岂不是要一直关在诏狱之中?”
宋云凝沉声道:“我自然不想舅父一直被困,但眼下,皇上在气头上,咱们也不宜给掌印惹麻烦,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你才去了多久?就满口为那阉人说话!”吴氏想起上次张霖来府上给自己的一张冷脸,越想越气,道:“我原本念你为了老爷才去的东厂,如今看来,你早就与那阉人成了一丘之貉,完全忘了你舅父的教诲了!”
宋云凝纵使脾气再好,再不想与吴氏起冲突,此刻也气得面色发白,道:“舅母这话,阿凝不敢苟同……我没有做任何有辱家门之事。”
“你这死丫头,居然还敢顶嘴!”
吴氏说着,正想抬手拉扯宋云凝,却突然“哎呦”一声,结结实实跪了下去!
宋云凝吓得退了一步,莫名受了她这一拜。
红杉见状,连忙过来扶吴氏:“夫人,您怎么了?”
吴氏怒骂一声:“见鬼了!?这西院怎么这么邪门儿……”
她无端给宋云凝行了个“大礼”,站起来后,觉得膝盖疼得不行,心里更是不悦,又指着宋云凝骂道:“你这个……”
话说到一半,吴氏却突然没了声音。
宋云凝诧异地看着她:“舅母!?”
红杉也傻眼了,她见吴氏的嘴唇一个劲儿地开合,但就是没有一丝声音,好像变成了哑巴。
红杉:“夫人,您没事吧?”
吴氏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她也发现了异常,表情从一开始的嚣张,变成了恐惧,她“啊啊”地试着发声,但无论怎么努力,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眼前的变化太快,宋云凝惊诧不已,她正要开口,却忽然见到对面的屋顶之上,立着一个银灰色的身影。
夜风微拂,吹得陆渊衣袂翻飞,他神色闲适,好似在屋顶赏月一般自在。
宋云凝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连忙道:“红杉,你还是快些带舅母回去看大夫罢,她这般说不出话来,说不定是什么急症,也别耽误了病情。”
吴氏一听,也顾不得同宋云凝发脾气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