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谦四仰八叉闭眼,李谣抓柜头上的鸡毛掸子,骆谦跳下床,“啵”,大笑跑出去。
李谣气呼呼出门,就见爷四个蹲成一排刷牙。
文子、修子跟莹子一般大的时候,看大人刷牙,问他爸要牙刷,骆谦疼他们,给小哥俩一人买一个牙刷,每天早晨,小哥俩睁开眼睛,就踩椅子拿牙刷,叫她和他爸挤牙膏,到了莹子这里,也是如此。
李谣摸脸,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好嘛,还气个屁。
早饭,一人一个鸡蛋,一碗稀饭,爷四个吃咸菜,李谣吃没什么盐的苋菜。
饭后,骆谦到老宅拎一只公鸡回来杀,仍进砂锅里炖,又烧了两锅开水,舀进桶里,拎到厢房,把洗干净的艾草放进澡盆子里,把开水倒进去,不兑凉水,等开水自个儿不烫,李谣进屋洗澡,骆谦给李谣搓了后背,带兄妹仨出门,锁上院门,就在他家附近转悠。
“诶,二四,你家门咋锁了,不会不打算卖种子了吧。”本家老婶急得拍腿,她家嫂子买一袋大白菜种子撒在地里,她跑她嫂子家菜地比跑她家菜地勤快,今早她到菜地一看,种子全发芽了,苗苗壮实有劲的很。她家菜地种的是往年自己留的种子,苗苗弱小又蔫巴。她心里不得劲,总觉得从现在开始,她就矮她嫂子一头。她一咬牙,拿钱到骆谦家买种子,结果骆谦家院门上挂了一个铁将军,本家老婶的心哇凉哇凉的,看到骆谦的身影,她忙的跑过来,“不成,你不能不卖种子。”
“啥?谣妹不是说她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吗?”
本家老婶的声音不小,惊动了正在吃饭的人,他们端饭碗出来,骆谦被围在中间。
“我是隔壁村的,这家怎么锁门了?”十几个妇女结伴走来。
“我也是隔壁村的,这家不卖种子了呀?”骆家村有她们的亲戚,亲戚通知她们骆谦家的种子又便宜又好,昨天不得空,她们今天早早过来,路过菜地,凑上前看一眼,不知道种子出芽率怎么样,但看苗苗的长势,就差不到哪里。
骆谦望天,得亏他锁门,要不然家里涌进一群人……
“二四,你说话呀。”
看这架势,骆谦觉得他要说不卖了,这群人能把他吃了。
“卖。”骆谦笑问,“你们打算买啥子种子?”
“大白菜,洋白菜,红青皮萝卜。”外村人说。
她们听说骆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洋白菜、红青皮萝卜。
“婶子、嫂子,洋白菜、萝卜放地窖能放一个冬,不仅能放,还能腌,还能晒成干菜,你们种这些,冬天不愁没菜吃。”骆谦啰哩吧嗦说了一大堆,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回家,掏钥匙开门,带她们进院子,又掏出一把钥匙开堂屋的门,“大家一个个来,不急。”
大伙儿。
能不急嘛。
人家的菜都发芽了,她们家的菜还没有撒到菜地里。
大伙儿争先恐后要种子,骆谦一个人有些招架不住,兄妹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骆筠文、骆筠修搬椅子挤到货架旁,踩椅子听到人家要什么种子,哥俩就拿什么种子,递给他爸,骆谦边卖种子边收钱,骆韵莹奶声奶气说:“不急。”
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买种子的人,爷四个瘫在椅子上。
李谣站在门口捂嘴笑。
爷四个:就是不想说话。
又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多个外村人买种子。
吃了午饭,骆谦做一些收尾的活,李谣带孩子睡午觉,醒后,喂饱两个奶娃子肚子,她出门,有人买种子她就卖,没人,她就给骆谦搭把手。
又过了几天,骆谦手里的活全部完工。
骆谦找骆清池,麻烦骆清池和订家具的人约时间过来拉家具,他又去骆清亮家,告诉骆清亮,顾娟要的上下铺打好了,骆语的书桌也打好了。
“行,明天镇上第一次开集市,我家你哥挑豆芽到集市上卖,我让他问言辉,看他啥时候有时间,我找拖拉机把东西拉过去。”骆清亮进屋装了一盆豆芽,递给骆谦,“你婶子的祖传手艺,你拿回家尝尝。”
骆谦老惊讶了。
张霞婶子嫁进来二十八(/)九年了,他头一回听说张霞婶子有这手艺。
他家那口子本来要把祖传手艺传给她和前头男人的女儿,那闺女和她断亲,言辉进入政(/)府部门,马上又要去深造,他老闺女又是读书的料,他家那口子把祖传手艺交给了他和前头妻子生的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眼眶红,没说啥,他心里觉得两个儿子心不好,找他俩谈心,走到门口听到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说,今后只要老闺女有本事上学,他俩和言辉出老闺女学费和生活费。
他回屋学给他家那口子听,他家那口子听后哭了。
骆清亮的心热乎乎的,心情倍儿好,跟其他人聊天,他闭口不谈这事,跟骆谦聊天,骆清亮就想显摆他家和和气气。
“那我真得尝尝。”骆谦让墨墨去他家喊兄妹仨过来端豆芽,他掏出一张纸,摊在石墩上,掏出铅笔,“你看窗户和门的样式你满不满意?我打算从窗户里面给你按门扣锁,左边和右边的门,你想不想按弹舌锁,中间房间的门,你想不想按大铁门那种大型门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