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回王爷,”
绿珠偷偷瞥了眼音宛,
“那副耳坠儿,上面镶的东珠松动了,主子让送到外面珠宝店里去了......让他们修理一下。”
“送到哪家珠宝店了?”
隽王啜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人注意到,他手上杯子里的茶水,微微地颤动着。
“呃......”
绿珠又偷瞥一眼音宛,
“送到......珍宝斋了,那里的金匠师傅技术好一点儿。”
“为什么不送到尚宫局?宫里的金匠岂不更好?”
隽王淡淡地问着,掀起眼皮看了音宛一眼,眸底似有苦痛流淌。
“绿珠,你去珍宝斋一趟,将耳坠儿取回来,送到尚宫局让她们修理吧。”
“不用了!”
音宛阻止道,
“一副耳坠儿而已,有什么打紧的?!别麻烦了,横竖我有好多,一天换一副都换得过来,丢了也没关系的。”
绿珠看着隽王,见他低着头没再作声,一只手还拿着杯盖儿,保持着拨浮沫的姿势,但却半天没动一下。
她觉得隽王有些心事沉沉,情绪很低落似的,跟往日大不一样。
“王爷,只怕茶都凉了,奴婢给您换换......”
“不用了!”
隽王把茶杯“咚”地一下放在条几上,震得其他杯盘咯咯响了好一阵。
“我出去.....还有点公务要处理。”
三个人望着隽王远去的背影,一点一点地,从宜华苑的垂花门消失了。
“我怎么觉得王爷今天,有点怪怪的?”
侍墨转头,看着绿珠的脸。
“一副耳坠儿而已,就算丢了,扔了,王爷也从不在乎这些的,今天——他好像很不开心似的......”
确实——他跟往常不大一样。
音宛心里说,大概是朝中有什么让他烦心的事,让他心情不好吧。
书房外的院子里,风悉紧紧闭着乌鸦嘴,怕再招来晦气。
自打他把飞鸿司截获的那封信给了隽王,隽王脸变了,眉宇间跟压了座山似的。
不知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他只是告诉隽王,说王妃派人给玉允珩送了封信,被飞鸿司查到了,问怎么处理?
隽王说他要先看看。
风悉自然不敢拆看王妃的信,虽然他急得把信的封口处捻了几百次,封纸都捻薄了。
隽王是独自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拆开那封信的。
当他从房里出来时,那样子,就像刚从棺材里出来似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散衙了他也不回去,在平时他总是第一个冲出衙门往府里赶的。
风悉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从半掩的书房门往里看,见隽王背对着门,坐在桌案前面,半天不动一下,不知在做什么。
隽王——其实是在发呆。
在他的手掌中,一枚赤金缠东珠的耳坠儿,东珠莹润细腻,赤金光灿闪亮,刺着他的眼睛。
面前的桌案上,放着音宛写给玉允珩的那封信:
玉公子:
思君日切,梦寐中常见君颜,不知郞心似我心否?
盼与君长相守,共立黄昏,同看朝云,并肩赏院前花开,相挽听枯荷雨声。
然,为君复国大计,宛儿只能敛儿女私情,收相思之意,利用王妃身份,借助隽王之力,竭诚所有,为君筹措军费之资。
望君知悉:宛儿人在天晟,心怀公子;身伴他侧,情依君卿。
料君思恋亦如宛儿,随信寄去贴身耳坠儿一只,见坠儿如见人,以慰君卿相思之苦。
纸短情长,灵犀有通。临颖不尽,并颂秋祺。
宛儿
“风悉!”
“王爷,卑职在!”
风悉冲进书房,顺便将脖子伸成了长颈鹿,斜着眼儿去瞄桌案,但什么也没瞄见。
“你去外面的珍宝斋,给我查一件事。”
隽王对风悉耳语几句,又强调道: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王妃。”
这个差事对于风悉来说,实在是牛鼎烹鸡,大材小用了。
风悉很快查明,回来复命。
“哦,你去吧,把书房门带上。”
简单的一句话,隽王却说得气若游丝,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其实,他确实没用午膳。
从见到那封信,他就跟信干上了,到现在双方还在胶着作战。
风悉带上房门的一瞬间,听到屋里“咚”的一声响,像是人倒地的声音。
“王爷!”
风悉在外面叫了一声,将耳朵贴到了房门上,可是不敢冒然推门进去。
“滚。”
他听到里面传来一句有气无力的呵斥。
晚膳时,音宛派侍墨到书房请隽王,可侍墨被侍卫阻挡,根本进不到那个院儿。
临休息前又让绿珠去请了一回,依旧被挡在门外。
“是真的朝务太忙了,还是——因为这个耳坠的事,跟自己生气呢?”
音宛准备再见他时,详细询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