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走后, 陆浓把一小堆白果扔进木柴底下,理直气壮吃独食。
“今天的第一颗也是最后一颗?”裴寂安走到陆浓身边席地而坐,吴妈和小周见状十分有眼色, 两人悄悄进屋,只留裴寂安和陆浓在花园里。
“不行吗?”陆浓超凶。
裴寂安摇摇头,接过陆浓手里的烧火棍替她看着火候,陆浓屈起双腿, 用手托起下巴, 转头看裴寂安, 见他神色平淡沉稳,看不到一点收拾过沈家的的喜悦或激动,明明他算大仇得报, 把曾经的敌人踩到了脚下。
他怎么永远都这么淡定啊?
“王红棉来找过我。”陆浓小心翼翼开口说。
裴寂安动作一顿,只“嗯”了一声,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似乎王红棉的事还不如烤白果重要。
陆浓觑了裴寂安一眼:“她求我让你住手。”
“然后呢?”见陆浓非要谈这件事,裴寂安只好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下去, 语气像是哄无理取闹的小孩说话。
陆浓不满,她可不是小孩子,哼道:“她说得有道理, 我答应了,你会听我的吗?”
“不会。”裴寂安漫不经心地回答,拨弄烤熟一面的白果, 翻过面接着烤。
陆浓噎住,决定真正无理取闹一回:“我不管, 我都答应她了, 你要是不受枕边风蛊惑, 我多没面子。”
“枕边风……”裴寂安看了陆浓一眼,“你确定?”
陆浓:“……”这话听着不对劲,危险危险危险,赶紧结束话题。
“咳,”陆浓生硬转移话题,“白果烤好了吗?我要吃。”
裴寂安轻笑,“小骗子。”
显然他是不相信陆浓答应王红棉求情的,陆浓假装没听到,谁是小骗子,小骗子是谁?反正不是我。
“不用管她,大抵是背着沈一鸣来求情的,沈一鸣身上没背债,不会出大事,至多受沈从年牵连,仕途受影响。”所谓影响,此生升迁困难,如果没有重大立功表现,沈一鸣这辈子就这样了,这对于一个年富力强的军人来说,打击巨大。
“他要是聪明,会自请调离京市避风头,到时候就不必再和沈家打交道了。”
白果一个个裂开小口,裴寂安挑挑拣拣,把熟透的白果拨弄出火堆,话语和他手里的动作一样缓慢而笃定。
陆浓嘴巴张成“喔”,他像是听到她和王红棉的对话似的,竟把王红棉的目的猜的分毫不差,甚至还做了沈家下一步动向的预测。
陆浓头一回感受到裴铮等人面对裴寂安的压力,被看透被预测,危险的男人,又很迷人。
“不是要吃吗?”裴寂安看陆浓只一个劲盯着他发呆,挨个捏开递给她。
“……不烫吗?”
刚刚从火堆里拿出来的白果,裴寂安徒手就捏开,陆浓赶忙翻过他的手查看,明明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手心却长了很多老茧。
莫名想到这双手滑过皮肤时的触感,陆浓不大自在放开他,接过白果放到瓷碟里吃起来。
“再烤一些,还有两个儿子呢。”
吃独食很快乐,但大冤种裴铮正从二楼窗户上死亡凝视着她,小冤种顾小淮和小白趴在哥哥肩膀上对她招手,太可爱了,竟令陆浓生出点愧疚心来。
裴寂安自诩不是蠢人,可现在有点看不懂小妻子了,上一秒还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下一秒就能理直气壮吩咐他干活,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只得老老实实接受小妻子的指派,为儿子再烤一碟白果。
吃饭的时候,陆浓把盛白果的碟子放到冤种儿子面前,“喏,裴小铮,不要说我吃独食,特意给你和小淮留的。”
裴铮撇过嘴,“谁稀罕。”
顾小淮在这方面十分机灵,见妈妈递来好吃的,乖乖巧巧说:“谢谢妈妈。”
“不客气呀,”陆浓揉揉乖仔的头,瞥了一眼裴铮,说,“不稀罕?好啊,正好我没吃够,快拿来我和小淮把它分掉。”
裴铮:“!不行!”
“都给了别人怎么还能要回去?”裴铮手脚麻利把白果收到自己和小淮的口袋里,打算当零嘴吃。
陆浓叮嘱他,“不要让小淮吃太多,上火。”
“知道知道。”裴铮在这方面一向记得比陆浓清楚。
晚上,陆浓做完身体护理,看时间还早,拿了本书躺在床上看,裴寂安原本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看书等陆浓,见状走到床上,把躺着的陆浓抱进怀里。
陆浓呼吸一窒,大姨妈走了好几天,裴寂安都老老实实,今天不会吧?
“你之前提起过不能浪费小淮的天赋,”陆浓连忙没话找话,“咱们是不是要看看他对什么感兴趣,然后再引导支持?”
“可以试试。”裴寂安圈住陆浓,替她正了正看书的姿势,然后自己拿起没看完的书继续看。
陆浓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抱着自己看书。
两人各看各的,或许是裴寂安的味道太过熟悉,陆浓在他的怀里渐渐困顿,不知不觉打盹睡过去,醒来发现裴寂安还抱着她。
见她醒了,裴寂安放下手里的书,亲亲她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在陆浓耳边响起,“醒了?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