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压着嗓子小声说,“为什么不让陆浓出来?你不喜欢她?”
小周抽了抽嘴角,一周不见,裴铮还是原汁原味的裴铮,没毛病。
他拍了拍裴铮的肩,略心酸地说,“我对陆同志没有意见,就是小周哥这一周过得不大容易,铮啊,哥不指望你懂,知道我没坏心思就行。”
“走吧,”沈既明低下头,略长的头发遮挡了神色,“该去做陆浓吩咐的事了,她会来检查的。”
一行人朝楼下走去,只裴铮夹在里面还一头雾水,连连询问小周这一周为什么过得不容易。
书房里,陆浓出不去,又见裴寂安打算一个人换药,心下一软,走过去说,“我帮你换药吧。”
哎,主要是战损美人的杀伤力太大,一不小心就会心软,尤其是禁欲加战损,这谁能把持住?
裴寂安一顿,声音低沉而静谧,“好。”
他开始脱衣服,修长的手指不徐不急地解扣子,先是最外面的军装,再是衬衫……令陆浓咋舌的是,这么热的天,他竟然三件套一件没漏全穿在身上,连扣子都一丝不苟扣紧。
是个狠人。
上身衣服脱完,露出精壮的腹肌和白色绷带,肩膀处的绷带隐隐透出红色血迹。
陆浓好歹有原主当护士的记忆,她绕过桌子,走到裴寂安身旁,解开打了结扣绷带。
一股浓烈的伤药味道环绕着裴寂安周身,苦涩厚重,陆浓莫名觉得这个味道和他有些相似,如果有一款这种味道的香水,她会考虑送给裴寂安。
绷带被解开,陆浓站着,裴寂安坐着,两人都不说话,陆浓不看裴寂安的脸,专心致志给他换药,伤口流着血水,根本不像裴寂安说的那样只是擦伤。
陆浓觉得自己太天真了,被炮弹擦过的伤,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紧紧擦破点皮。
手指偶然擦过皮肤,陆浓忍不住看了一眼裴寂安。
“怎么了?”裴寂安问。
“疼吗?”陆浓看着都替他疼,可他全程没叫一声。
裴寂安怔然,半晌没说疼也没说不疼,只是静静说,“习惯了。”
是习惯了受伤还是习惯了疼?可陆浓总觉得他话里有未尽的言语。
“……我要换绷带了。”她低声说。
裴寂安:“好。”
就见陆浓拿过绷带,双手环住裴寂安,从后面看像是陆浓整个人抱住他一样,裴寂安像是被人按了静止键,不过只有一瞬间,瞬间后恢复从容。
靠近那一刻,两个人的气息交融,陆浓心想真奇怪,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她曾经被裴寂安抱在怀里过一样。
陆浓打好第一个结,从裴寂安怀里退出去,走到裴寂安身后,把剩下的结系好。
换好药,裴寂安穿上衣服,陆浓把换下来的脏污纱布和绷带收拾一边,准备带到楼下处理,心存侥幸过去试着开门……仍然打不开。
外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别着门,陆浓不傻,心想肯定是四个糟心弟弟的恶作剧,呵,胆肥了,千万别让她出去,等她出去之日,就是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之时。
陆浓放下脏污纱布和绷带,打算过去自己的书桌前安静读会儿书,目光扫过裴寂安桌子时,发现她那本原版博尔赫斯诗集赫然摆在上面。
“你很喜欢这本书?”
原版是英文诗集,陆浓曾几次看到裴寂安拿在手里看,想必他是懂英语的。
谁知裴寂安沉默片刻说,“我在学英语,对它一知半解。”
天哪,战损的最高境界了,陆浓在心里惊呼,要了命了,她脱口而出,“我读给你听吧。”
“好啊。”裴寂安舒展身子,不复板铮挺直,向身后椅背倚靠,做出倾听姿势。
陆浓拖过椅子坐在裴寂安对面,翻开她最喜欢的一首诗,读到:
“What I hold you with?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desperate su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
…
I give you my loneliness,my darkhehunger of my heart;
I am trying to bribe youwith uainty, with danger,with defeat.”
陆浓轻轻读着,裴寂安静静听着,书房里除了读书声,再无其他声音。
阳光一点点偏移,打在陆浓身上,和桌头摆放着一家五口的相片里的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