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李顺睁大双眼,几乎不明白他这会儿为什么竟提吉祥,但当脑海中浮现“吉祥”的形貌之时,李顺的嘴慢慢地张大:“吉祥?!”他猛地又站了起来,语气也终于变了,这是久蒙昧而终于一朝醒悟的口吻。
老富贵道:“当时才把他救回家里的时候我就说过这恐怕不是一般的人,叫姑奶奶把人送走,她听倒是听了,可惜好好地送了一趟,回头又把人领了回来……终于如今惹出祸来了!”
李顺上气不接下气地,有点不能呼吸:“吉祥、就是魏王殿下?天神!这、这……”
老富贵颓然道:“我只猜他是有来历的,也着实想不到他竟然就是魏王殿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各自回想昔日情形,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镇的守备,见了他竟然也偃旗息鼓,不敢造次。
但是守备虽不敢造次,可是赵襄敏在山庄的时候,言双凤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李顺想着想着,不觉也出了一身汗:“富贵爷爷,就算咱们确实得罪过王爷,可可、毕竟您跟姑奶奶也救过王爷的命,何况当时咱们并不知他的身份……”
老富贵道:“这种事,谁管你知不知道?”
李顺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救救姑奶奶才是!对了……京城内的大娘子会不会帮手?”
“大娘子在曹家还自身难保呢,在这件事上,我看是不能指望!还有……”
“还有什么?”
“我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若是皇上认真追究了得罪王爷的事,把姑奶奶拿下,那么会不会再迁怒咱们山庄?”
李顺又是一颤:“啊?!”他只顾担心言双凤去了,完全忘了这个。
老富贵眼巴巴地看着他,彼此大眼瞪小眼,李顺又瘫软回椅子上:“完了、完了,要真的是这样……”
堂堂的小王爷,被他们山庄当马夫使唤,一并出去放马等等,就光是这个罪名,就够他们“诛九族”的了。
老富贵看李顺的脸色,心也沉了下来,终于他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姑奶奶那里,咱们一时半会儿还飞不到京内去,帮不上忙。可眼下却还要为庄子里的人着想,我倒是不怕杀头,可是虎子年纪还小,老太爷年纪又太大受不得惊吓,不如,想个法儿把他们先送出去?万一……我是说万一朝廷有旨意下来,北镇那边再派了人来,咱们想动可也动不了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顺屏息:“还是您老人家清明想的周到。就算是皇上真的降罪,至少把老太爷跟虎子先保住了……”
说到这里,突然小虎子从门外跑了进来,一把抱住李顺:“爹,是姑奶奶出事了么?我不走,我要跟爹在一起。”
老富贵跟李顺都惊呆了,李顺忙呵斥道:“少胡说!”
小虎子仰头天真无邪地:“我都听见了,你们说吉祥哥哥是魏王殿下?要真是这样,那他肯定不会害姑奶奶的,也不会害咱们的!”
李顺的心一酸:“你这孩子懂什么。”
就算魏王不计较,那不还有个皇帝么?
事不宜迟,李顺跟老富贵眼神交换:“您老人家回去,跟老太爷说说,想个说头儿,对了……叫周大娘也一起走吧。”
老富贵顾不上多说,转身出了门。
对于言老太爷来说,自从过了年后,这虎啸山庄像是开了运一样,好事儿连连。
虽然言双凤去了京内,但是庄子里井然有序,也不用为吃穿用度发愁,老太爷每日甚是悠闲自在,最大的心事就是记挂言双凤在京内如何。
而在山庄中最让老太爷高兴的一件事,那就是胭脂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小马驹了。
起初老太爷很是紧张,生怕是什么等闲的马儿所配,不过还是老富贵经验足,按照他的说法,胭脂除了乘风,对其他的公马从不亲近,其他的公马也不敢近它的身。
而且看情形,多半是在乘风还没走的时候,成了好事儿的。
把老太爷高兴的,每天乐颠颠地必要把胭脂看上好几回,叫老富贵跟小平安上心照料,比伺候月子里的女人还要用心。
胭脂怀了小马驹,加上山庄里的马匹多了这么些,一切正自向好,老太爷如何不满足,早晨起来都要哼唱几声。
老富贵知道在这个关头,让老太爷出庄子只怕很难,他便先去屋里,把事情一股脑告诉了周大娘。
周大娘耳背,老富贵连比划带说,总算说明白了,周大娘听闻吉祥就是魏王殿下,虽是惊愕,却是喜欢多过于其他,拍着手道:“我就知道吉祥是个好的……果然是没看走眼!”
老富贵没想到她竟是这个反应:“你这老糊涂东西在说什么胡话!脑袋瓜子都要搬家了还在发梦么?”
周大娘道:“你才是老糊涂,别人不知道,我是最清楚的,吉祥对于姑奶奶的心意绝不掺假。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是魏王爷……我记得老王爷是不是殁了?一提起魏王爷总觉着像是个老头子。”
老富贵听了这些没要紧的话,差点给她气晕:“少胡说,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去劝着老太爷离开庄子,万一皇上降旨要为难咱们,一个也逃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