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怔愣住, 没反应过来。
谈先生?
他这是什么意思。
谈文周脸上的笑意不减反深,嘴角弧度挽着,可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活脱脱的皮笑肉不笑。
这样的笑极容易给人一种不适的感觉,宋觅按下涌来的那股不适,轻皱了下眉, 问:“你姓tan,哪个tan?”
“……”
男人直起腰身, 垂眼看着她,用接近于气音的声音告诉她。
“是谈西泽的那个谈。”
宋觅这种涉事不过几年的年轻小姑娘,哪里会是谈文周这种老城府的对手?当他在商场厮杀的时候, 她还浸泡在白色象牙塔里读着圣贤书,双耳不闻窗外事。
谈文周把她脸上的震惊尽收眼底, 对此毫不意外,他笑了下,意有所指道:“看你这样吃惊, 那想必谈西泽也没有告诉你,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
“他对你, 也并非全然的坦诚,你们关系也不见得有多亲密?”
这是第一次,宋觅尝到这个男人的厉害, 寥寥三两句话就能起到了多重作用, 挑拨离间, 试探, 激将法。
她沉默下来。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有些嘈杂, 徐医生正在和宋天明沟通帕金森手术的详情。
眼下的状况, 总让宋觅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没有去问眼前男人和谈西泽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受刺激去坦白她目前和谈西泽具体关系。
她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奶奶,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良久后。
宋觅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平静说:“我不要徐医生给奶奶做手术,我要带着奶奶转院。”
徐医生的话音戛然止住,疑惑地看向谈文周。
谈文周眼里笑意瞬敛。
宋天明也跑过来,低声问宋觅:“闺女,怎么回事?我看这个徐医生挺好的啊,是这方面的专家。”
她摇摇头:“是专家也不要,爸,你先别管。”
闻言,宋天明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向有主张,默默退开到一边去了。
这时候,宋觅看向男人,不再叫文先生,而是说:“我不想欠你的人情,所以不用了。”
谈文周又笑了,这一回,他脸上带着的是良善笑意,几分伪装几分真意,不得而知。
“何必呢,宋姑娘?”
“我不过是看你和我弟弟关系不浅,想顺手帮你个小忙而已,这么警惕做什么?”
弟弟。
宋觅讶道:“你是谈总的哥哥?”
谈文周笑而不语。
宋觅有点不相信:“怎么谈总从来没和我提过?”
接下来,谈文周就说了一句特别戳宋觅心窝子的话:“他为什么要和你提起?你又不是他的谁,这可是家事。”
这让宋觅心里一下就难受起来。
是啊。
她又不是他的谁,左不过是合约纸上的甲乙关系而已。
谈文周趁火添柴,又说:“一个小忙而已,你总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去叨扰显周吧,他一天那么忙。”
他居然还知道谈总的表字。
是哥哥无疑了。
宋觅迟疑着,犹豫片刻说:“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谈总吧。”
谈文周站得时间有些久,身体有些跟不上,招手让随行的护工推来轮椅,坐了下去,慢慢坐好后才对宋觅说:“那你打电话问吧,但是显周不可能为了你跑一趟医院。”
“……”
这话让宋觅听得非常不舒服,小女生的较真劲儿一下就冒了出来,谈总对她是极好的,半夜都来过医院呢。
想到这里,她学着谈西泽说过的话,怼了回去:“你怎么知道不能呢。”
谈文周病白的脸上浮出笑意,他只是笑,并不接这个话,只伸手示意宋觅打电话给谈西泽。
宋觅来到病房外,长长的走廊安静,偶有脚步声和护士台响铃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给谈西泽拨去电话。
上午十一点的时间,不知道他在干嘛,要是单独在办公室还好,能接一下她的电话,如果是在开会的话,就不一定了。
偏偏不巧的是,谈西泽正在开会。
英达的会议室。
几十名高层环着长长的黑色会议桌坐着,谈西泽坐在最上方的主位上,西装革履,面色无虞,眉眼冷淡严肃,整个人都散发着掌权者独有的气场。
他手里有只质地精良的钢笔,把玩着,眼睛是投向对面大屏幕上的,在听某高层说着下一季度的战略策划。
听到一半时,笔记本旁边的手机屏幕倏地亮了起来。开会时,所有人的手机都要求是静音无震动,他也不例外。
谈西泽垂眼看去,发现是宋觅打来的。
他伸手拿起手机,没有犹豫地选择挂断,然后给宋觅回了一条简洁的短信。
-在开会。
这是规矩,开会时不能接听电话,他是表率,得以身作则。
虽说如此,谈西泽又怕宋觅找他是有什么急事,毕竟这小姑娘很少主动会打电话给自己。察觉到这一点,他又发了第二条短信。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