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她怎么听出了恐吓感?
“睡觉睡觉!”陆清韵嚷嚷着从顾云川身边翻到墙角,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顾云川很自然地翻个身,连同被褥一起抱在怀里。
皇后和太子接连两日侍疾,等官家醒过来以后大为感动,甚至握着皇后和太子的手哭了一场。
在同样过来侍疾的妃嫔们看来,官家这是大病一场,被皇后和太子趁虚而入,突然感性起来了。
赵贵妃脸色特别难看,可官家只字不提让其他皇子也入紫宸殿侍疾的话。
待得官家哭完后,让其他人都退出紫宸殿,留下皇后和太子说话。
随后官家又召了中书令和中书侍郎入紫宸殿。
等皇后和太子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眼睛都是肿的,而中书令则匆匆回了居德殿拟旨。
中书侍郎靳鸿文倒是动作稍微慢了些,给赵贵妃使了个眼神。
这眼神让赵贵妃心里越来越沉重。
中书省负责拟招,能让中书令和中书侍郎一起过来拟的圣旨,又让靳鸿文摇头,而后看向太子……
赵贵妃猛地看向皇后,皇后只淡淡看着她,毫不掩饰居高临下的冷意。
赵贵妃匆匆回了承乾殿,立刻让人给顾允清传消息。
不等顾允清入宫,中书省拟诏过了官家的允准,由常内侍宣了旨——
官家自感龙体欠安,无法顾及大安社稷和朝堂,因此欲禅位于太子。
圣旨一出,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的一品二品官员尽都跪在了紫宸殿,请求官家收回旨意。
太子也痛哭流涕地伏跪于官家面前,在父皇面前请辞。
顾允清得知消息后,脸都青了,发了疯似的将整个书房都砍成了废墟。
圣旨已下,新君再三请辞,官家坚决禅位,而后便是新君登基,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他父皇真的放弃他了!
顾允清恨得几乎想杀人,阴沉沉看着紫宸殿的方向,对官家都生了恨意。
父皇从小就给了他希望,东宫有的,父皇明里暗里都会给他,连教导的先生都丝毫不逊色于太傅。
如今看来,他却只是父皇给太子立下的挡箭牌!
挡箭牌?休想!
是夜,二皇子府上飞出去几个黑色身影,看着方向是往靳府和城郊去的。
没人发现,暗中也潜伏着许多身影。
在那些黑色身影消失后,他们紧随其后,很快就追上人,直接将那些死士杀了,换上对方的衣裳,拿着对方的牌子继续往这两个方向去。
更没人发现,靳府和城外的树上也潜伏着黑色身影。
就在顾云川与陆清韵安静靠在书房里等着的时候,夜色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反复上演着。
直到将将天明,靳鸿文才收到了早该收到的纸条,看完熟悉的字迹和指示后,他安静烧掉了纸条。
赵瑞谕这边也差不多时候收到纸条,等烧掉纸条,他便带着将一万二千私兵赶往京城,停在了城门外的林子里。
随后他带着一千人马,分成两队,化整为零进了城。
其中五百人向着镇南王府去,另外五百人则朝着皇城而去。
九月初八,下过一场秋雨后,天朗气清,官家也能勉强坐起身了。
他对着胡子拉碴仍然跪在龙床前不肯接受皇位的太子,心里既安慰又有些复杂。
说起来太子虽然无大能,若不是……若不是晋国公,让他继位也并无不可。
可惜了啊。
“淮儿,朕的身子是真的不成了,朕是真心想要禅位给你,如此朕还能借机修养,多活几年,好支撑你坐稳朝堂。”官家摸着太子的发心,“你就别再推辞了。”
太子流着泪仰头看着官家,“父皇您定会长命百岁,儿臣愿意监国处理政务,大安还需要父皇坐镇呢!”
他哭得真诚,话说得坦然,心里的波动却跟以前的顾云川差不多,毫无波动。
从小太子就知道自己不受父皇喜欢,即便他从小就是太子,但父皇从未想过传位与他。
父皇为他取名淮,字槐然,木中之鬼,晋国公姓穆,在父皇心里,他该跟晋国公一样,是不该存在之人。
他是太子,也是大皇子,今年三十四岁,官家已经五十有七。
并不是官家二十三才生子,而是当年官家为了继位,给晋国公的投名状便是将所有子嗣都杀了,娶了母后,让他成为嫡长子。
太子哭得愈发伤心,紧紧拽住官家的衣袖,满脸不能接受,“大安不能缺了父皇,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这个父皇心狠起来,没有任何底限。
这禅位的圣旨便是催命符,太子知道自己是拒绝不掉的,可戏却不能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