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泽,你是廉老将军的副将,我且问你,廉老将军在长平坚守三年,都做了些什么?”赵括上前半步,指着面前的军事沙盘,问道。
“廉老将军守在长平三年,按照山川地形由西向东分别布下空仓岭、丹河、百里石三道防线,而我等目前的中军大营,正是位于百里石长城的故关。”田泽硬着头皮回答。
田泽心想,身为赵军主将,赵括怎么可能会不提前了解前任主将留下的军事防御?
然而他现在才问,说明是要秋后算账,杀鸡儆猴了!
田泽头皮发麻,忽然感觉这位年轻的马服子,怕是个看似和气,实则难相处的主……
“是啊,共布下三道防线。”赵括冷笑道:“可其中位于最西边的空仓岭防线,已然被秦军攻破!”
“唯有依照丹河地形布置的丹河防线、百里石长城防线还在我赵国手中,并且百里石长城的故关,乃是我赵军的主营所在!”
“田泽将军,我赵括问你们这件事,并不是想责怪你们,而是想说,廉老将军在长平布下这三道防线时,秦将王龁已经领兵从咸阳出发,由水路直奔长平而来,须知道,水路运粮比陆路运粮快上数倍!”
赵括指着面前的军事沙盘,一字一句道:“王龁沿黄河及其支流很快抵达黄父,而后秦军又迅速前进至端氏邑集合,对空仓岭防线发动了持续不断的进攻,经过几番较量,我军被秦军力败!”
“秦军将战线迅速推至丹河以东,也就是第二道防线!”
“在王龁的带领下,秦军紧接着便攻占我赵军重要据点光狼城与二樟城,在丹河前与我军对峙,诸位将军,我赵括所言,可有半点虚假?”
在场的诸位闻言,皆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这位传言只会空谈兵书的马服子,竟然对他们的战况如此清晰!
甚至有一些关于秦军的细节,是他们身在长平都未曾知晓的!
赵括对此浑然不觉。
“丹河防线有丹河为依托,而后又有韩王山、大粮山、与唐王山,自最高处可俯瞰整条防线,不可谓不坚韧!”
“秦军急于求战,然而始终不能跨过丹河,战事陷入胶着,可即便如此,我军位于丹河的营帐依旧数次被秦军攻破,甚至被秦军斩杀我赵军一名裨将与四名都尉!”
“长久以往,我赵国必败!”
“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可大王为何要换下廉老将军?正是因为廉老将军坚守长平的战略是错的!”
赵括面容严肃道:“秦国有水路运粮,而我赵国却只能通过陆路,效率低下不说,军心也在日益溃散!”
赵括也不隐瞒赵丹让他来长平的真实目的,直接了当的挑明赵国现状。
“自韩国献出上党至今,已经两年零九个月,数十万大军鏖战于此,国库早就空虚!”
“秦国有巴蜀天府之地,粮草不缺,又有虎狼之师,打起仗来连命都不要,我赵国却缺钱缺粮,龟缩在此,又怎能打胜?”
“最好的防御,乃是进攻!”赵括大声喝道:“大王让此次让我前来,便是因为秦赵之间已经到了决一生死的地步!诸位愿与我赵括一同,力挫秦军吗!”
因为长平极为重要,所以廉颇要守;然而廉颇守得太久了,赵国已经负担不起,这场仗……赵国必须要打!
众赵军将领被赵括的情绪所感染,终于对这位新任的主帅由怀疑变成信服。
“我等,愿随将军往!”
赵括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即日起,将我帅营自故关迁至丹河韩王山,伺机西渡丹水,一探秦军究竟!”
副将田泽疑惑道:“敢问将军,如何探得秦军究竟?”
“吾欲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当先,西渡丹水,突袭秦军大营,以探得秦军虚实!”
赵括朗然道:“廉老将军坚守此处三年,秦军主将王龁反复叫战,我赵军皆未出应,恐怕早就以为我赵军怕了他,此番我赵括,正好打他王龁一个措手不及!”
……
金榜上的画面到此,缓缓告一段落。
相国府中,赵相蔺相如与上将军廉颇跪席而坐。
看着天空上的金榜,蔺相如称赞道:“哈哈哈,廉颇兄,原本吾以为赵括这小子真如马服君在世时说的那般,善言兵书,不懂变化,现在看来也是有几分本领的。”
“入营第一天,便将你手下这些骄兵悍将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哈哈哈!”
谁知廉颇却摇了摇头,微微皱眉。
“老夫确实没想到,括小子能够在入营第一天,通过对战局精准的分析将临阵换将这等兵家大忌巧妙化解,收服军心,堪称一位合格乃至优秀的将领,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假以时日,或许未必不是第二个马服君。”
廉颇给与赵括极高的评价。
“可他对面的,乃是大秦武安君白起!”
廉颇眉头紧锁:“若是寻常将领,亦或是诸如王龁、王陵等这般秦军主将,凭借年轻人的血性,赵括小子或许真的能通过奇袭打赢长平这场硬仗,狭路相逢勇者胜,马服君这句话永远无错!”
“可赵括小儿面对的不是王龁、王陵,而是阴险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