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五老爷却看中了秦文的长子秦伯之。
秦文于二十五岁时中了进士,在外外放了五年后,方才调入京中,现正在刑部任职。
他做事谨慎,行事圆滑,倒也很得上司器重。
只是秦文到底家底太薄,陈家长辈都有些不太舍得陈九姑娘嫁过去。
陈五老爷却觉得秦伯之生性聪颖,又端稳沉重,认定他人品厚重且前程不可限量。
陈大老爷等人将陈五老爷递过来的由秦伯之所做的文章看了又看,倒也觉得这个后生不错。
于是,在陈五老爷的坚持下,陈家长辈的默许下,陈九姑娘和秦伯之定了亲事。
二姑母知道后急匆匆的把寒姐儿叫了回去,说她不该给外孙女定下这门亲事。
寒姐儿就笑着劝她:“娘,伯之确实是个好孩子,他这些年也是常来家里拜访的,你女婿说他聪颖也就算了,还是个极孝顺的孩子。之前他给别人写文章挣了些润笔费,拿了银子后竟不先给自己买东西,而是给母亲和祖母买了两个镯子。这样孝顺的孩子,心地也坏不到哪里去。”
时人对孝道都是极为看重的,纵是二姑母也不例外。
她听寒姐儿说这秦伯之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后,就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陈九姑娘出嫁前,寒姐儿将女儿叫到了房中训诫。
看着眼前已生的亭亭玉立的女儿,寒姐儿的心里满是感慨。
陈九姑娘的性情不像她,倒很像丈夫和公公,是个稳重踏实的人。
她倒是不担心她嫁入亲家后的婆媳相处问题,却担心她见姐妹们都嫁入那些世家中,而她自己却嫁入了寒门之家后,会心有抱怨。
她拉着女儿的手坐在榻上,轻声的对她道:“你姐妹们都嫁入了那样钟鸣鼎食的人家,而你却嫁入了秦家,你的心里可是有什么不满?”
陈九姑娘沉默了一瞬后,没有说话。
可她却想起了,自自己订下婚事后,家里有些亲戚和奴才们若有若无的轻视的眼神。
那模样就仿佛她从此以后,与她们不一样了一般。
陈九姑娘纵然在沉稳,到底只是个年轻人,又哪里会不难受呢。
寒姐儿见她面上果然有些异色,暗道自己将女儿喊过来果然是对的,她安抚女儿道:“我嫁给你父亲前,我的外祖母将我叫去嘱咐了我一番话。”
“什么话?”陈九姑娘见母亲谈起往事,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寒姐儿闻言便道:“外祖母跟我说,你祖父和你父亲在叔伯兄弟间都很平常,纵然你曾祖母治家严明,可妯娌亲戚间的一些攀比是少不了的。她老人家说女子出嫁从夫,我在亲戚间的脸面其实就是看你父亲了。可你父亲那会儿确实比不过你大伯父,那长辈们自然也会更重视你大伯母。”
“她让我嫁进来后,不要和妯娌攀比,只管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她还说花无百日红,风水轮流转。虽则你祖父和父亲在叔伯间不显,可他们都是那等端方稳重的性子,且你祖父母都是知道积德行善的人。我们这一房纵然不能在你祖父和父亲手里显赫,可只要我们全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我在家用心教子,我们这一房将来必会出一贵子。那贵子不是我儿子便是我孙子。”
那贵子就是她的儿子。
“曾外祖母真是一个极为睿智的人。”陈九姑娘听母亲说完后,忍不住赞叹道。
“是的,外祖母她老人家这一辈子于看人上从来都是极准的。”寒姐儿颔首笑道。
她说完这话后,又对着似是有所觉悟的陈九姑娘道:“你和我当初的情景其实是很像的,我担心你看你姐妹们都嫁入那跟咱们一样的人家,而你夫婿这十年又必定没法给你带来太大的荣耀。日久天长之下,你会心里不平。物不平则不鸣。你这一心里不顺,回去后在看夫婿和夫家恐怕会生了怨怼。而只要一生怨怼,家中就必会生事。家宅和睦是蒸蒸日上之像,而家宅不宁却是衰像。是要蒸蒸日上,还是要日渐西下,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陈九姑娘听后,果然心中大震,她定了定神后方道:“娘,我省得你的意思了,你是担心我在姐妹间受了委屈,回去后对婆家心生怨气,届时闹的婆家家宅不宁,反而误了自己的一生。”寒姐儿颔首笑道:“你能明白就好。”
“娘放心。”陈九姑娘听寒姐儿这么说后,就想到了自己去祖母院中请安时偷听到的那番谈话。
祖父对祖母说,她性情温厚,不是那等机灵聪明的人,她这样的性子若是嫁入那等人口复杂的人家,只怕会受些委屈。
可秦家却不一样了,秦家人口简单,公婆都是极为和气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未来的夫婿秦伯之是个极为谦虚又极为好学的男子,祖父说秦伯之的前程必不会比他父亲秦文差。
将来若是有机缘的话,进内阁也是有可能的。
届时她就是正儿八经的诰命夫人了,她这样岂不比嫁入那些大族,和那些内宅妇人争斗要强。
她听后其实是十分感动的,也体会到了祖父为她打算的一片心意。
虽说这几日听到的这些风言风语,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可母亲的这番话却也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