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漾是个倔强的姑娘,作为朋友,秦凯和许彤彤都很了解。怕她真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就再没有敢提于十安的不是。
但是那天的事,许彤彤和秦凯说过的那些话,却在敲打在了简漾的心上。
她的小9,现在和未来都要靠着她生活。
而且,她的小9一定要有好的生活。
于十安的那笔钱简漾是说什么都不会要的,这是她在那段婚姻当中,一定要保留的尊严。
如果真像许彤彤说的那样,那个人娶她本就不是因为爱她,在他爱的人回来之后,就给她那么一大笔钱让她滚蛋,她成什么了!当真成于十安空窗期的预备役了?
他们母子不可能长年累月地靠许彤彤和秦凯的接济过日子。
可是,要照顾小9,她在传媒公司全日制工作可能就做不下去了,或者,她可以往自由撰稿人这条路上靠一靠。
前不久,她听说大学同寝室的一个姑娘,现在单靠在网站上撰稿,每个月收入都五位数了。
如果她也能跟人家一样,不坐班就可以拿到那样的收入,他们娘俩的日常开支就不成问题了。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简漾就趁小9睡着,写了两万字的短篇小说,给那个网站的编辑投了稿。
三天之后,竟然真收到了责编的回复,说愿意跟她签约。
只是,目前她还不具备人气,也没有在其他网站的历史成绩,给的稿酬并不算高。
这对简漾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任何平台都有自己的规则,她相信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她对自己的文笔和故事的把控能力也还有信心,只要用心写作,就能越来越好。
武汉方舱医院,住进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伯叫梁向前,分配给于十安负责。
梁向前早前就患有综合性糖尿病,身体素质就比不得一般患者。听说自己确诊了新冠,就非常焦虑和紧张。
于十安刚从病房出去,梁向前又按了呼叫器。
这已经是梁向前这个下午第十九次按呼叫器了。
于十安一进病房,梁向前就激动得不行。
“于大夫,我都听说了,你是个挺厉害的专业,你一定得救我啊!”
“你看看这个指标不正常吧,我觉得我晚上可能发烧,你得先给我开些退烧药备着。”
“正常的。”
“于大夫,你再帮我仔细看看这个监护仪,这里,就这里,我怎么看着这个数值有些波动……”
“这是您的心率指数,完全在正常波动的范围之内。”
于十安没有不耐烦,但也算不上态度温和。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于大夫,你今天晚上排班了吗?万一我夜里真烧起来,你不在可怎么办?那些小护士,她们懂什么!”
“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我老伴儿可怎么办啊?”
于十安向来是个不善言辞地人,甚至一天到晚没有多少表情。他调整了下床头的设备,然后默不作声地在老人的病床边坐了下来。
“于大夫……你……”梁向前也有些意外他的动作。
“今天晚上我跟这儿陪着您,安心好了,进医院已经快三天了,听护士说您都没怎么睡过,您这样下去对病情很不利。”
梁向前瞬间红了眼,“我也知道哇,我就是害怕,睡不着,也不敢睡,就怕我一觉下去醒不了了。”
“于大夫,我要是死了,我老伴儿怕是也没多大活头儿喽!”
“我老伴儿今年七十四了,比我大三岁,她有那个阿尔茨海默症,你知道的吧?就是老年痴呆。她现在就认识我一个人儿了,都不让孩子们进门儿,你说我要是死了,她是不是也就完了?”
梁向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开始默默地擦泪,后来就一抽一抽地开始哭,抽得狠了,又开始放生嚎啕大哭。
于十安安静地看着他哭,聆听老人家内心深处那些不安,彷徨,以及对生与爱的渴望。
他握着他的手,轻抚他掌心的纹路,哪怕能给到老人家一点点的安全感也好。
等梁向前哭够了,彻底安静下来,于十安才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说,“梁伯伯,反正您也睡不着,我跟您讲讲我老师的事儿吧。”
“我老师他叫谢清运,是上海医科大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他跟您年龄差不多,今天周岁整七十。”
“武汉疫情爆发以后,他是第一批来援鄂的医生,瞒着师母和他的孩子们。大约二十天前吧,他确诊了,不敢让师母知道。前几天他醒过来,让人把我叫到他跟前,跟我说……”
于十安想到当时谢清运清瘦萧索的模样,声音开始变得哽塞了。
“他跟我说,他被感染后的体征和病毒治疗的一些设想,他说,如果这些对病患有益,他来武汉,病着一场也值了……”
“梁伯伯,你说,咱们有这样忘我的医生,咱们全国人民一条心,还战胜不了病毒吗?你得给自己加把劲儿,早点跟这儿出去,好跟阿姨团聚。”
梁向前重重地点点头,瓮声瓮气地说,“对,于大夫,你说得对,我得撑住,早点儿跟你阿姨团聚。”
“于大夫,你来武汉,你家里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