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黑历史,陆扉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连他这种经常不走寻常路的人都显得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他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他想杀了我,我也差点就被他给杀了。那股能量真的很恐怖,不是我这样的人类能够承受的,所幸我的天命能力可以将我体内吸收的力量释放出去,而地脉的能量能够延缓我的死亡。我逃进了地脉主脉的海洋里,身体崩溃了足足上百次,死去活来了上百次,才缓解了崩溃与死亡的趋势。而那个发了疯的穿越者嘛,比我死得早,他只用了一招就差点杀了我,但最后是他承受不住自己的力量而崩溃,我却勉强活了下来。”
在陆扉说别人发了疯的时候,雁归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他怎么好意思呢?她立马就回想起了白杨也是当初被陆扉翻来覆去虐杀了好几回的受害者啊,她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你不认识他?”
陆扉眸光明亮,内里的疑惑毫不掩饰:
“不认识,我该认识他吗?”
好的,陆扉这人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手下败将,雁归不由露出一点笑意,显得不再那么冷漠疏离了,她微微点头,道:“你当然应该认识他,毕竟当初你和他打得火热——唔,这是动词。在你还没翻脸之前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在你背刺之后,他又被你翻来覆去地虐杀。可以说他能有今天,你也得负起码一半的责任。不过他将你当做死敌,但看样子,你完全不记得他是谁了啊。”
“……”
陆扉沉默了一下,他确实不擅长记人。
不,与其说是不擅长,还不如说他不在乎任何人,所以除了感兴趣的人之外,他几乎不会刻意去记那些只是陌路的人,更别说自己的手下败将了。他能记得他刚回归十二岁那年的时间点里,他坑杀雁归殿下的人却翻了车,却不会记得其中被他坑杀的人具体是哪几个,除了那个让他翻车的男人。
“嗯,咳咳,我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吧。”
哪怕是现在,陆扉也是觉得无所谓的。
毕竟那个穿越者已经死了啊,他连询问一下那个人的名字的意思都没有,明明是他像抱怨一样说起了这个话题的。他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却又在说起某个存在的时候变得郑重起来,他道:“那个名叫荷叶的穿越者,她被古老者带走了,我亲眼所见。”
雁归一惊:“古老者?!”
“看样子你知道古老者——它是地脉最古老的生命,也是最强者。连翎叶都奈何不了它,当时我差点被那个穿越者给弄死,翎叶就是差点被古老者给弄死。她想从古老者那里夺回那个女孩,但很显然,她做不到。那一刻,翎叶的血渲染了一大片海域,原本显得虚幻的海水凝结为具有实体的流水,那无疑是翎叶的血,她就如死去一样在地脉的海洋里沉浮近半个月,才缓过了那口气。”
陆扉的讲述令雁归沉默了一瞬,翎叶因为弄丢了雁归托付给她的两个穿越者,所以不敢亲自来到雁归这里,她为此而愧疚、悔恨。但实际上,她已经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所有了,她甚至差点因此而死,她无需感到愧疚,这并非她的责任,反而雁归需要。
陆扉的讲述仍在继续。
“如果不是古老者的威慑赶走了其他所有地脉领主,怕是翎叶还未恢复意识,她便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地脉生物给分食,就如一场鲸落。在之后,哪怕她终于摆脱了死亡的阴影,直到现在,她都未能完全恢复,也直到现在——她都还在寻找那个女孩。”
哪怕只是尸体,她都要找回来。
雁归仿佛看见翎叶拖着重伤甚至残缺的身躯,如同漫无目的在地脉的海洋里徒劳无功地寻找一个渺小的人类。哪怕只寻找到荷叶的尸体、或尸体的一部分,哪怕那位至高无上的古老者冷漠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她的所作所为最终会触怒那位作为始作俑者的地脉与深渊之主,她也依然前行。
第198章 登临.前奏(八)
“我知道了, 如果说荷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便是古老者留了她一命。古老者为什么要带走她?荷叶对古老者来说,又代表了什么?她是否真的是那位……‘春神’?”
这也不怪雁归会这样猜测了。
如果说春神必定会归来的话, 不论是重生还是复活,在临近世界毁灭最多不过两百多年的界限之内, 与春神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荷叶, 确实是最有可能是春神的人。哪怕她曾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但现在的她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接纳,更何况她非常的特殊。
特殊到古老者都对她出手了。
如果她就是春神的转世,那性命暂时还能保住。但如果她不是, 那古老者带走她的缘由就有待斟酌了, 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么,春神并非死去,而是她本就是从未来重归到过去。所以她才能熟知未来,熟知曾经的真主那逆天而行的、作为叛逆者的未来。
问题来了, 荷叶会是春神的转世么?
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可能性不大。
那她会是从未来重归过去的春神么?
按照芜青曾经对春神的描述,那位冷漠疏离的女神可不是荷叶这种对谁都温柔且安静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