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不,应该只是红叶的阳谋。
用两次对符九弦下毒的计谋,迫使雁黎必须站在十日这一边,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对曾经的挚友下手,那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再下一次绝心吧,亲手送那个人上路吧,真正成为十日的黎叶吧,既然加入了,那就不能独善其身啊!
但等到他回到天命宫,他的挚友面色青白身形瘦削的躺在病榻上,慢慢听雁黎说完之后,符九弦忽然笑了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眸依然泛起跳脱如少年的光亮,他向雁黎眨了眨眼,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接过第二瓶毒药,埋怨地道:
“我就说怎么过了这么久了我还没死呢,原来是那药只能用于潜伏在身体里引起病痛,而不能在天帝宫的结界之下直接毒死天帝啊,害得我难受了这么久。这下好了,一切都能结束了,我也能好好睡上一觉了。所以别这么难过,想一想好的事情……话说,最近有好事发生过吗?”
他想一出是一出的说着跳跃性的话题。
“有的。”
雁黎声音低哑的道:“我老婆要生了……”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之前听你说过!”
“那就这两天你直接回黎城吧,不用再守在圣城了,虽然终于迈进了和平期,但那位圣庭之主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指不定就在私底下做些什么呢,越偏远的地区就越容易出事,回去守着弟妹吧,阿黎,等事情了结之后你再回来。”
符九弦说的事情结束,是等他死后。
哪怕到了这时候,符九弦也依然不愿自己的挚友手染罪业的血液,令他的往后余生都梦魇缠身,他希望雁黎能比自己走得更远,能替自己用执拗的双眼看见那个光明未来的降临,比起死在他人手中,符九弦更不愿成为他人的拖累。
他打算安然赴死,雁黎对此心知肚明。
“……好。”
九弦洲陷入了延绵阴雨之中,连白日都昏暗如夜,黑袍人行于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
在圣庭之主的接管之下,他们说是搜捕会妨碍九弦帝陛下康复的不详之子,但实际上却是十日为自己的胜利而展开的狂欢!这场狂欢的参与者并不包括雁黎,他听了符九弦的话语,迈着沉重蹒跚的步伐回到了他的故土,黎城。
在他抵达的那一刻——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倾泻而下!
孩童的哭声在夜雨中连成一线。
他穿过举着火把代表了圣庭之主的黑袍人队伍回到家中,但在这时候,这个家已经无法成为他的避风港了,他对妻子隐瞒了一切,所以他在妻子这里也得不到半点慰藉,反而言之,在这个九弦帝逝去的夜晚,他的妻子也隐瞒了他一件事情,两者嫌隙暗生,就此匆匆别过。
黑塔的主人是十日的人,这一则情报在天帝的阵营里并不算隐秘,毕竟圣庭之主每每明目张胆的召见雁黎,都不知有多少人目见过。
所以在符九弦生病的时候便有人提起过,是否是十日的人对天帝陛下做了什么,这样意指雁黎的言论在当时被符九弦强硬的压了下去。但在雁黎再一次从圣庭出来,紧接着天帝陛下暴毙的时候,黑塔之主雁黎是十日的间谍,并依仗天帝陛下对他的信任谋害了陛下的论调再度起复,并在某人的推波助澜下,成为了所谓真相。
由此,雁黎成了谋害天帝的罪人。
雁黎本人也从此消失,等同默认。
自此——
天帝仙逝,困局崩盘,一切重来。
……
“这就是真相?这可真是……”
雁归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位九弦帝了。
如果处于那种境地,如果是她的话,她能如九弦帝那般选择牺牲自己为这个世界某得一线生机吗?雁归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所以哪怕九弦帝只登位了短短十年,在外人乃至于过去的雁归眼里他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帝,但对这个世界来说他是最伟大的奉献者,无需任何人的置喙。
雁归抬眸看向符青云,这位由九弦帝为其铺路的天命之子神情波动并不明显,他依然面无表情如同被冰霜覆盖,嘴角扬不起一丝笑意。
但还是有的。
他的眸中有对符九弦的死产生的悲悯。
这也代表符青云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
杀死九弦帝的凶手有三位,一位是提供了毒药作为凶器的红叶;一位是将毒药转交给符九弦的雁黎;而最后的杀人凶手,是九弦帝本人。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而且这还是雁黎隐瞒了部分真相的版本。
肯定有一些隐秘是天道禁止他说出来的。
不然符九弦在他的故事中总有点自毁倾向严重的味道,这完全不符合符九弦的人设。按照符九弦的性格,他不该有这样的一面,也不该想到这方面的办法,这便是被隐瞒的那一部分。
【在这时死去对他来说,并不算太差。】
【至少……不会是最差的那一个结局。】
雁归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但并无思路。
只能暂时搁置,等待其他线索了。
“不论你们信不信,这就是真相。”
“我也确实是杀人凶手,哪怕得添上‘之一’。”
雁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