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洗盘子一日也能赚个三文,一月的工分文没有不说,还赔进去自己的手艺,还乐得跟发了财似的。
两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安慰老族长道:“至少我们得到了好名声不是?”
名声比起本事算个蹴鞠!
老族长叹口气,道:“原当你们是头狼,结果是盘菜。”
高大夫哈哈大笑,心道,是菜也是你捧着送上去的!
转头想到外头的传闻,问他们:“你们是不是亲眼看到鱼姐儿吃药了?”
两人回来得早,再也没去过妇舍和保和堂,如何得见,便回:“不曾见过,但每日鱼姐儿吃药都会在妇舍吃给大家看。”
若是个心眼子多的,说不得就要怀疑张知鱼是故弄玄虚。
老族长想想便道:“这事准是真的。”
若是假的,吃死了人对她有什么好?
高大夫本来是站着看乐子,见火烧到自己徒弟身上来,便赶紧插嘴:“我亲眼见的,她瞒得了别人难不成还能瞒了我?”
老族长叹一口气,看他道:“你收的这个徒弟心性倒还不错,能以女子之身做到这等地步,可见前程无量。”
就是妇舍不让男的去,不然让张知鱼将家里两个猴儿收成弟子,到时候想学她什么都名正言顺,尤其是剖腹产子术,听过的大夫就没有不想学的。
高仁和高轩愣住了,道:“剖腹术,我们学了也没什么用。”
不说婆家,恐怕就是娘子们自己也不能接受外男剖开自己的肚皮。
“人都要死了还分什么男女,本事学到手和能不能用是两码事。”老族长真不是吃素的,道:“做不了师徒,做师弟也可以。”说完,拿眼看高大夫:“你不会介意多两个徒弟吧?”
高大夫没敢说鱼姐儿没打算把剖腹术教给别人,又因一连拒绝了这老头儿太多次,此时难免答应下来。
这头张知鱼还不是老族长心头算盘打得飞快,补身丸供不应求,她忙得焦头烂额,且今年吃了,大家明年就得自己买,到时候吃得起的又有几个?
娘是最会委屈自己的人,张知鱼时常想起小时候的鸡蛋羹,她娘分遍了所有人,也不曾给自己一口。
当日的李兰娘绝不是一个人,大周可能有千千万万个勒紧肚皮省吃俭用的李兰娘。
她想让她们都吃得起,这很难,但也不是没希望。
大周并不是一个苛刻的朝廷,看他们能有妇舍和成药坊就知道了。
这里头本来就有许多免费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可以提供给百姓用的。
既然有先例,为何补身丸不可以?这其实跟现代的医保差不多,能免费的成药坊会发,若超过了他们就要收钱。
年年月月让每个怀孕的女儿都能吃,这事儿暂且做不到,但她相信只要上头看到药效,一定会同意,大周人并不算多,边疆还常有战事,人口对皇帝来说太重要了。
再说人口也是政绩,哪个官儿会嫌政绩少?
这事儿在张知鱼脑子中一转便溜走了,很快她又撸起袖子埋头做药,心道——要是有两个熟手过来帮忙就好了。
殊不知她两个师弟已经在来的路上喽。
第二天,高仁和高轩就被老族长以拜见师姐的理由踹到了张家,手上还提着东西,顾慈道:“怎么跟收徒似的?”
两位仁兄没好意思说本来就是拜师未遂,高大夫咳了两声拉过大徒弟说:“师姐要照顾师弟,为师年事已高,不好再操劳了。”
张知鱼点头:“没问题师父,师弟就交给我了,保准不让他们偷懒。”
说完就带着将人去捣药,下午还去妇舍继续教人扎针。
两人捧着饭,看着熟悉的妇舍,道:“起码伙食还不错。”
做药的事儿有两个师弟帮忙看着,张知鱼便开始想着如何宣传叶酸和什么酸菜叶子不搭边儿。
县里有沈老娘在,她老人家正恨生不逢时,幸好三寸不烂之舌尚在,当即在南水县开了一场又一场街巷茶话会,将道理说得明明白白。
那头范大人也安排手下下乡一个一个宣传,里正丢了好大一个老脸,在家哼哼唧唧底看着儿子就不舒坦,不让他吃酸菜了,改吃芦笋,一天三顿——补补脑子罢,不孝的东西!
章大郎着实冤枉,这事儿可不是他捣鼓出去的!
大桃早脚底抹油溜了,等张大伯上门说这事儿时,张知鱼便感慨,原来阿公折腾爹是她们大桃乡的优良传统!
天气渐渐冷了,县里被张知鱼治过的妇人,又打算备孕的活着怀孕的娘子,已经吃了小两个月的补身丸,因为不能彻底提纯的问题,这丸子足有小拇指大,还得一天吃三颗。
做这丸子成本可不低,又要鸡肝和猪肝的。
诡异的是,南水县的肝脏竟然一直不缺。
主簿看着账本,转眼就想起早五年多前张知鱼便安排人大量骟猪的事儿,如今大周哪里还缺猪肉,都有往别国卖的了,猪肝儿要说多,确实不多,但要说缺,那也是绝对不缺的。
要做成补身丸的事,其中环节缺一不可。
如果没有先骟猪,如今哪里来的猪肉,就算做了药,大家也得等好些年才能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