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劳无功地呼喊着,抓着想要阻止,却被那些男人带着恶心的笑按回去,顺便给他的脑袋来上一下,让他的鼻梁骨断上几回。
在母亲的哀求下,燕庚沉默了,选择明哲保身。
母亲死在他五岁时的冬日,带着释然的笑。
若是真如隔壁婆婆说的一样,人世拥有亡者所归的彼岸,那父亲或许正带着无限的心疼在那里等着母亲。
就算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只剩下他了。
不,还有他藏在皮下的那把小刀。
微凉的刀刃被孩童稚嫩的温热血肉捂得暖烘烘的,在下一秒就插进一个男人的胸膛。
燕庚逃脱了。
虽然有追兵,但是他时隔多年,终于再次见到天空的模样。
他懒懒地躺在沙丘上,等待着属于他的死亡。
他知道自己逃不走,但是他不能死在牢里,他宁愿死在旷野上,变作母亲故事里的鸟食也好。
一个四岁左右的小乞丐悄悄地摸过来,他将身上唯一的那个饼放到小乞丐的手里,故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轻声斥责,示意小乞丐快走。
小乞丐拿着饼掰成了两半,放了一半回了燕庚的手心。
“哥哥也吃。”
虽然是好心,但是不合时宜。
那一瞬间,他瞥见了后面的追兵,匆匆地将小乞丐推到沙丘下的山洞里,之后躺回到沙丘上假寐。
“小兔崽子,他妈的。”追兵不多,总共就五六个,领头的是个熟人,是那天在小屋里斥责他的杀父仇人的那位洁癖患者,也是他第二个同母异父妹妹的父亲。
不能叫父亲,只能叫父系基因提供者。
燕庚浑不在意地睁眼,瞥了追兵们一眼,又闭上。
“你找死。”领头的那个亮刀就向他砍来。
他闭上眼,等待着死亡。
天光乍破,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
熟悉的温热血液溅在他的脸上,不过是别人的。
“杀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女人的声音爽朗,“有本事朝我来!”
只几个瞬息,周围的敌人都倒下了。
“小孩,你父母呢?”
“都死了。”
“跟着我怎么样?我正好缺个小孩,”女人看着他,“我叫顾黎,听过吗?”
“元帅!!”后面的人急匆匆地追上来,“您也太乱来了!”
“要是不快点,我儿子就要被人杀了。”顾黎回道。
“我没有答应。”
“你要怎么样才能跟我走呢?”顾黎蹲下身问道。
他走到沙丘底下,将小乞丐领出来。
“带上我弟弟。”
那是燕岁。
“行,”顾黎笑道,“好事成双。”
随后他便借着顾黎的荫蔽在联盟生活,顾黎死后,顾家也护着他们。
这个局面在他十三岁时打碎了。
十三岁时,西瑞尔上门,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剿灭帝国星际海盗。
几乎是瞬间他就同意了。
之后的两年便是充满隐瞒与杀戮的两年。
他与顾家疏远,与燕岁疏远,闭门不出。
暗地里跟着时年亦是十三岁的西瑞尔在帝国境内奔波,将曾经将他家人□□的人渣们赶尽杀绝。
他不是没见过求饶的人,反之,那群看起来硬汉的混蛋在真正生死存亡到来的时刻显得懦弱非常,求饶的声音响得震耳欲聋,甚至有当场涕泗横流不止哭啼若孩童的。
他一视同仁,全都杀了。
尸体汇成一座座山。
杀父仇人,那个已然步入中年的男子,在尸山血海间,哭丧着诉说着他的后悔,说自己不应该起贪念,他杀他父亲只是因为怕他父亲反抗,实属是战斗中的不得已。
他没有反驳,只是把那人从头到脚砍成两瓣,沐浴在从动脉喷洒出的温热血液中,将他的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剁成了细细的肉馅。
以至于帝国境内至今都依旧传着有关黑面罩男的鬼故事。
据说要是有小孩不听话,就会有戴黑色面罩的男人来把他们带走,杀了之后,头和头,手臂和手臂,腿和腿,一起堆叠起来,堆成一座山。
事件结束,西瑞尔想要他作为左膀右臂,他拒绝了。
“我不会背叛顾家,也不会背叛联盟。”
“你是帝国人,”西瑞尔笑着唤着他的原名,“安东尼奥。”
“不,我是联盟公民——燕庚。”
“算了,如你所说,我们终究不可能站在一起。虽然因为不同的目的做了一件事,合作地极其愉快,但是最后还是要分道扬镳。”西瑞尔道。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西瑞尔又说出了同样的词。
“与你分道扬镳真是一件憾事,”西瑞尔道,“但是也没办法,或许就是没缘分吧,要是当年先将你收入麾下的是我就好了。”
“那个时候你还在后宫里扑蝴蝶吧,小屁孩。”燕庚完全不客气。
“算了,叙旧到此结束。”西瑞尔摇了摇头,“舞也快跳完了,我给你跟顾溪准备了一个惊喜,为了感谢你们今日的盛装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