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珠一颗颗砸在他的衣襟和手臂上,哭腔不成音调,“嗯,他没死,我要去找他。”
苏娆掉着眼泪疾行到定九山外,那一圈的火焰屏障仍在,稍靠近些皮肤便被灼得火辣辣的疼。
小师弟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她没想到如此之外,随便站在哪里都能听到不同人堆里传出来正在议论此事的声音。
“那晏明煦竟也找到了一枚指骨钥匙?”
“他天赋异禀,被灼日魔尊选中传承不很正常?”
“可他何必偷偷摸摸呢?要是上报合欢宫,以合欢宫的实力让他与其他五大宗门的天骄联手,他也不至于被围剿致死。”
“要是告诉合欢宫,这定九山遗迹哪有他进入的份。你们不了解,他那师父啊,在合欢宫根本说不上话。”
“那他挺可怜的,我听说他可是近五十年来修真界的第一天才。”
“那又怎样?还不是被其他天骄杀了?单打独斗他们未必打得过他,但他势单力薄啊,这只能怪他命不好,进遗迹本来就生死难料,越是天才越容易夭折。”
苏娆听到最后一句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流起来。
师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所以让她千万看好小师弟,莫要做什么出风头或是危险的事情。
可她……亲手把小师弟送进了定九山的遗迹里。
是她害死师弟的。
苏娆很难过,在定九山外站了三天三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小师弟死在了遗迹里,她连见他尸体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一遍又一遍从其他人嘴里听闻他的死讯,像最锋利的法宝利刃在心口一道道划。
秦霁好几日没看到苏娆回来。
他进遗迹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番。
晏明煦的确没死,但那几位大宗门的天骄都以为他死了。
他们在遗迹某处重要宝地中心无旁骛地修炼突破,并未注意到晏明煦正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而且,晏明煦不知为何和遗迹中镇守的魂灵混到了一起,且那魂灵对晏明煦言听计从。
这一切都被秦霁尽收眼底,不得不承认晏明煦的确有些手段,他们师姐弟这糊弄人的本事,真是一脉相承。
秦霁估计很快,晏明煦就会对这五人下黑手。
只是他不知如何向苏娆证明,她的小师弟没死。
苏娆在定九山站了几天几夜后,终于回来。
她一脸倦容,给院子里嗷嗷待哺的小鸡小鸭们喂了食,便转身进屋收拾东西。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得回合欢宫告诉师父。
小师弟没了,就只有她支撑着师父了。
苏娆第一千遍,第一万遍地自责,她不该冒冒失失让小师弟进入定九山。
什么天大的机缘,也比不过他的命重要。
是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她将那钥匙交给大宗门换取的资源就够她们师门三人修炼了。
是她太贪心。
苏娆痛苦地阖上双眸,倚在门边,又有两行清泪在眼尾渗出晶莹颤颤的光。
站了一会儿,苏娆才发现不对劲,院子里太安静了……漂亮道君呢?
平时这些小鸡小鸭都是他在喂,可刚刚看它们啄食的模样,似乎已经饿了两三天。
苏娆眉心一突,千万别小师弟出了事,漂亮道君也出事啊。
她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在东屋西屋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
苏娆更担心了,暂时把悲伤难过都抛在脑后,一门心思开始找秦霁。
她去了不少地方,甚至找了尤玉,让她的男修们帮忙一起找。
最后,终于有了音讯,听说他在后巷中,苏娆连忙跑过去。
她一眼就看到他缩在巷尾角落里,眉眼耷拉,头颅低垂,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连她给他准备的白衣都脏了几个角。
他见她过来,眼眶蹭地一下红了,像被欺负的小兽终于等来撑腰的主人。
苏娆还没走近,就开始心疼她的漂亮道君,一颗心似被泡在酸酸的梅子水里,被砂盐揉搓。
“秦真,你怎么了?”苏娆关心地蹲下来,抬起他的下巴。
他的眼眶泛红一圈,又乖又可怜地眨了两下。
苏娆更心疼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秦霁别开脸,重新低头,嗓音低哑自卑地回道:“他说得没错。”
“他?”苏娆疑惑,“谁?说什么了?”
秦霁抿唇低声道:“我一无是处,是个废物。”
苏娆一下就猜出是谁说的这话,她冷声道:“尤珏,我找他算账去!”
“不用。”秦霁拉住苏娆的袖角,垂眼道,“他说得没错。”
苏娆知道他这是自卑的毛病也犯了。
也不能怪他,在奉宝城住了这么久,到处可见修真者御空而行,或是遁地入海,而他修为全废,这样常常比较,他自卑也在所难免。
尤珏那人又刻薄嘴毒,一番冷嘲热讽,想必他更受不了。
苏娆不好告诉他,他有这张脸就胜过世间所有。
她只能抬起漂亮道君的脸,注视着他漆如点星的长眸,一字一顿告诉他,“秦真,你很好,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