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远一双吊眼瞪着二人,脸上满是怒意,拍案而起。
“我好心好意给你们说道,你们倒寻我的开心,‘在家居士’,呵,你还真敢问!”
刘应不懂他们所说的“在家居士”是些什么意思,只是见申远突然变色,便忙上来打圆场,“申兄,许是有什么误会。”
申远此人,贪懒怠惰,入了武馆习武三年,还是腰无青带。但是在他们白猿武馆,众人却或多或少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只因他家里有个奢遮堂叔,是清河观里的掌籍,在观中颇有些地位。
申远平日里为人介绍入道观,抽些中人银子,故而囊中财资不少,常在武馆里呼朋引伴,是以刘应也不想贸然得罪他。
梁璟看着深远勃然大怒,也不慌神,只淡然看他,等他冷静些。
“误会?!”申远怒喝道:“若真想做‘在家居士’,往清河观里去,哪个门子会拦你?你又何须找我?”
原来道门之中,未取得正式入门的弟子,分为两种,分别是火工道人和在家居士。
火工道人需在道观中从事苦力差事,相当于道观里的杂工,每个月休两天,其余时间全在观中服役。
虽只是观中杂工,但也算入得道门,苦修之下未必没有成为正式道士的机会。因此哪怕是火工弟子的名额,也让人趋之若鹜。
申远常为人介绍的,便是火工道人。
像他所说,入观须准备二十两银子。要知道大乾的银子购买能力极强,一个简朴人家,一年的的花销嚼用也不过十两银子罢了。
道观中火工弟子之难得,由此可见。
而“在家居士”就又有不同,顾名思义,在家居士就是在家中修行的道门居士。
相较于火工道人,在家居士无需担负劳累的活计,就可以托庇于道门。
因此这“在家居士”基本都是为了那些有钱人所准备的。
那些个富家翁,捐个大笔银两,混一个道门身份,既不用操持劳作,还可以享受道门的便利,附庸风雅。
而道观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在家居士多为本地富户,家中有势力,大家合则两利。哪怕是什么都没有的,只要有钱,道观也是举双手赞成。
所以申远说,既然想做个在家居士,完全不需要找他,只要往清河观门口一站,说明来意,自然有人迎梁璟进去。
“城东的胡员外,去年捐了一百八十两银子,才得了在家居士的身份。一百八十两!你掏得起吗?!”
申远上下扫视着梁璟,见他衣着普通,无金无玉,说起话来愈发刻薄。
“这……”刘应也是被申远说的数目惊了一惊,不由得看向梁璟。
一百八十两,这可是一笔巨款。
他能被家中送来习武,每年的学费就要将近十两,已经让刘应父母有些难以担负了。
如今梁璟家业败落,怎么看都不像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的人。
梁璟迎着二人的目光,摇头轻笑道:“不瞒二位,梁某家中别说一百八十里了,就连八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嗤~”
申远饮下一杯茶水,摆摆手就准备出去,懒得在这耗费功夫。
“不过在下家中有一本,清河观先代住持明光道长手抄的《清静经注》,所以才特地来找申兄的门路,想求个方便。”
听到梁璟不紧不慢的话,申远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提起的脚步瞬间顿住,当场便愣在那里。
“哎哟!梁兄我瞧着便是有能为的,这还真是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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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远冷面化笑颜,有些痴肥的身子连颤带抖,忙挤到梁璟身边,搓着双手。
“明光道长可是一百多年前享誉庆安府的高道,即是他老人家真迹,少说也值个一百多两银子,不知梁兄可否容小弟一观?”
梁璟看着凑到跟前的申远,肥头大耳,一双狡黠的小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线。
他所言不虚,那书是梁父曾祖那一代,机缘巧合而得。后来随着明光道长名气越来越大,梁家便将此物留以传家。
这也是梁璟敢去问询清河观事宜的底气。
“此物乃是家祖留下的传家之宝,梁某又怎会随身携带。若非在下有意道门,又放不下家中幼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擅动此物的!”
梁璟面上有些许沉痛,话中顿挫,有声有情,颇让人动容。
刘应也附和说:“是啊申兄,小璟是我好友,绝不会诓骗我等,他说有就肯定有的。”
此事终归干系不小,申远没见到真本,也不敢妄动。
只不过他见梁璟说得诚恳,又有刘应在旁应和,心下也添了几分信任。
申远暗自想到:“此事若是真的成了,以后我在堂叔那也要多几分体面。”
这般想来,他心中天人交战,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申远咬了咬牙,便说道:“二位既然都这么说了,申某自是信了。”
“梁兄手上有这等宝物,想求清河观中一个在家居士的名额绝不成问题,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到了观中,没能……”
他话不说尽,只是神色凛然,颇为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