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之惨重,在国家以及世界历史上都极其罕见。
歇马店这里也不例外,连年干旱,种子下地根本不能发芽,连续几年庄稼颗粒无收。一年绝收,大部分家口靠吃余粮,补充点野菜,也能度日。起初有钱的人家可以在集市上买些粮食,自大地震以后,大户人家早就有所预见,有些小户人家,还算有点明知,把种鸦片所得的钱都换成了粮食。
也有那么几户人家的主人,把钱捏在手里,都快捏出水来了,就是舍不得换成粮食。当下粮食价格飞涨,更是觉得不合算。再等到后来,就是把袁大头长在自己脖子上,也找不到点粮食了。钱放在手里,又怕钱被贼匪抢了,干脆埋在地下,只好等自己到了地下以后,再去做个富华人家。
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没有经历过富贵,也不知道富和贵到底是个啥样子,只要是能有个温饱,那也就算得上是富裕人家。至于贵,根本就提及不到。
且说这连年旱灾的征兆,给人们预示着大灾荒即将来临。连续几年久旱无雨,庄稼基本绝收。到了三年绝收时候,人们实在就没有吃的了,凡是能吃的树皮、草根,饿死的六畜等东西全部吃掉了。
这里的人们在无奈之下,把这道沟仅有的几个庙门都挤破了,不仅给这里的神仙磕了不知多少头,还把这土地爷,灶王爷,牛王爷,还有什么马王爷,驴王爷等,天上的地上的,除了毛鬼神以外,把能叫出名字的各路神仙都拜遍了。最终还是没有解决腹中之饥饿,也没有躲过饿死鬼的魔掌。
灾荒期间,水源枯竭,草木凋零,所有生命都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那些将要被饥饿夺去生命的时候,到了这一地步,才想起了当年人们的奉劝。只是后悔地说,听人劝,吃饱饭。
那正是:曜眼红花开满山,只种鸦片不耕田。鸦片自是能变钱,不愁吃喝不愁穿。
小户只顾把钱赚,大户苦口吐衷言,怨恨当时不听劝,好心当成驴肺肝。
谁料光阴如这般,有钱难得充饥寒。如此年馑实罕见,腹中饥饿向谁言。
男女老少饥肠断,六畜万物生存难。金山银山堆眼前,一世辛劳也枉然。
且说周家沟的周家人,祖上也是这里的拓荒者。门头上几家住户,后来都以种鸦片为生,没有一家存下点粮食的,当下遇上年馑,都快要饿死了,实在无法,其他人就弃家逃难去了,死活不晓。只有一门留在这里,两口子幸运地生存了下来。
也有好多人,听说城里设了粥场,就打着拐去找舍饭吃,走不动就跌倒,跌倒就断了气。卖儿卖女不计其数,苏家梁上的苏家人,老人们为了后代,把所能吃的东西,留给娃娃吃,实在无法就把娃卖给过路的灾民,也不知道后来是死是活,结果如何。自己只能在这里挣扎着,最终大多数都饿死了。其中有苏家的老人,就把唯一活着的十几岁的女儿,让一个逃难的挑夫领着去逃生,后来还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灾荒持续时间一长,不论是老弱病残,还是原来身体强壮的,人们长期忍受饥饿,其他病症也就出现了,身体太虚弱,就容易染上瘟疫及各种传染病。
好多的父母临死之前,看见自己的娃娃,还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哭喊,只好忍心送给别人家了。眼前的情景那便是:李四早上埋张三,中午李四升了天。刘二王五去送葬,月落都赴鬼门关。
再说这牛羊等牲口,当下地面上草都没有,除了在沟里喝点苦水,饿得没有办法只好啃土吃,也啃点树皮之类,还有啃干木头的,实在不行,只有卧在地上等死了。没有死之前,人们总在想方设法,尽量让它们活下来。大家都知道,没有这些牲口,就是将来老天下了雨,还没有办法种地。除非确实饿死了,人们只好把它们的残骨烂肉吃了。
虽然暂时充了饥肠,但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也许不小心还染了疾病。除了牛羊牲口,就连那些飞禽走兽,麻雀老鹰,喜鹊乌鸦,哺乳动物,黄老鼠,驹狸猫等等,都不见踪影了。但寄生在人身上和六畜身上的寄生虫,虱子虮子,还照样愉快地活着。
话说这饥荒年景持续了好几年,最后到了人吃人来狗吃狗,乌鸦麻雀吃石头,老鼠饿得都没法走。当时听说其他地方的人,还有好多娃娃饿死了,就吃死娃娃的皮肉。
没有吃喝的时候,好多短见识的人家,才醒过神来。对那些有远见,存了好多粮食的人家,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的人就想起了寒候鸟的故事。
灾荒期间,只因这里人烟稀少,这里的土地存有大德,也没有亏待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的人。老天有眼,手下留情,时常还下点雨,这灾荒逐渐过去了。这里的幸存者,除了感谢人间的恩惠,始终没有忘记在这块土地上,与干旱抗争的各种野菜植物。
当毒品驱逐粮食,贪婪驱逐良心之时,一旦遇上天灾,就难免会出现这种饿殍遍野的人间惨剧。真是天晴不垒窝,天寒冻死我,满腹的后悔无法说。经历了灾荒,大家也得到了教训,也明白了好多道理。白花花的银子,只能供心上欢,到了关键时期,除了食物,其他东西都难充腹中之饥。
老天爷的火气,渐渐消了下去,给大地上降了甘露,万物得水便有了生机,作物开始生长,灾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