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李皮匠在路上遇上土匪,遭了无常。李家人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便请庄上人带着家族中的子孙们,分头奔当地各庙店去,向各路神仙报丧。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家派到其他庙上去祭祀的人,陆续都返回到了家,且各路人都请了一个阴阳先生来。
李家老太一看,请来三四个阴阳,为老爷主持丧葬之事,相地选宅择日,念经做道场,履行各种俗套程式,那可真是体面的事,方圆知情的人来了好多,大户人家的掌柜道木匠,李明达都来了,给李家人长了不少精神。
几个阴阳先生前脚进门,后面收尸的庄上人,还有本家几个子孙,已经到了白马庙门口了。按照当地的规矩,这人死在外面还不能进庄院。按照主人的意思,只好将尸体搁在白马庙前,三个阴阳就指使着帮忙的人们,在庙院前布设灵堂。
一时间,搭棚起帐,遮帘挂布,摆好棺木,整尸入殓,一切事务按部就班。李明达心想,这是大户人家的祖先,应该更讲究点,该有的榜牌都不应缺少。就指使人们摆上案桌,笔墨纸砚伺候,以备写各种祭牌殃榜。
李皮匠可是大户人家的先人,不写个殃榜和祭牌,就有点不成体统。灵堂布置完毕,就得挂上殃榜,祭牌,引魂幡之类。李明达就请阴阳先生来蘸墨挥笔,写各样榜牌。谁知这三个阴阳,嘴里还能搅拌上几句,手里却没有一个能提起笔的。相互推辞了好一阵,就是没有个人来写。
李明达觉得场面难堪,实在无法,就凑到道木匠跟前小声说:“看来这几个阴阳只是个嘴上的功夫,估计肚子里面都没有多少墨水,要不你就给帮着写一哈。硬要他们来写,难为人不说,还耽误事情,叫人们看了笑谈。”
道木匠好赖也是个童生,一看这几个阴阳先生,没有一个愿意提笔,不知道是谦让,还是提不起笔。见李明达开了口,也不好推辞。自己心里也有点着急,刚提起笔蘸墨,准备给帮着写个祭牌。忽然门外传话说,官府来人了,要李家掌门的人接受传票。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
李家人正在办理丧事,庄上邻里都忙着顾不上摊场,有人传话给李老大说,官府的传票到了。李老大听了,知道是官府来追究此事,立即脱去孝服,出门跪拜,接了传票。
官府命李老大,立马到狄道州临洮府黄石坪卫走一趟。李老大嘴里不停地向官员诉说着,只求待老人亡灵入土,自投官府。这送传票的衙役站在这里,只是眼睛盯着众人看,嘴里一言不发。
李家的老太太知道了,赶紧拿出些银钱,交给河湾的掌柜李明达,请打点一下官府派来的衙役,并详细述说来龙去脉。
李明达接过银钱,便上前叩见衙役,先把如数银两送上,随后陈述了事件的因由。就对衙役说:“听当事人逃回来说,只因土匪拦路抢劫钱财,当事人当时身无分文,土匪没能如愿,就害了人命。"
当事人被逼迫无奈,只好奋起自卫,伤了土匪数人。这一遭遇没有输赢,双方都有伤亡,谁都没有捡到便宜。祸事因土匪而生,理应追究,时下正在办理的丧事,就是被拦路劫匪所害之人,若有嫌疑,请报官府派人前来查验。
衙役一听就说:“那就等官府验了尸,查明原因再下葬,你们先在传票上签字画个押。”李老大就只好画了押,衙役便一溜烟回官府去了。
这里给李家帮忙的各路人马,仍然按照主事人和阴阳先生的安排,各自抓紧忙乎,大家都不得怠慢。
却说这三个阴阳先生,为相个地场选定阴宅,满山跑了好几天,也没有个着落。又因要待官府验尸,择日之事也就没个哈数。还为设祖坟之事,捣鼓不清。大家一看,真是三个阴阳,定不了一个拴驴的橛。
几个阴阳各有说头,李家主人没有白天黑夜的忙乎,帮忙的庄上人还辛苦个不停。李明达一看,这样下去,不知道把事情办成个啥样子。就与老太太及李家儿子辈几个弟兄合计,择日之事等官府验尸后再定,坟地就选在黑庄子周围,就近择地安葬,待事后择机再选祖坟地场。
题写殃榜祭牌的事,幸亏这上新庄的道木匠,过去读了几年私塾,日常给别人建房子,有时候也写个楹联之类,还知道些行情,也能凑合着提个笔。就帮着写了殃榜,各种祭牌及引魂幡挂牌。
殃榜写着:笃辰,某年辛巳月甲寅日。关陇李家门下一族,李氏五十有五之丧榜,某年辛巳月丙辰日。引魂幡上写了:陇西李氏,某年辛巳月甲寅日生。“莲花朵朵开,西方接引来,太乙寻声,救苦天尊,不可思量功德。”某年辛巳月丙辰日卒。
道木匠写好了各种祭牌,交给了李明达,就这样才算应付了一下场面。在场的人见了这道家的主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大家当下就开始恭敬起来,立马改了称呼,称这道木匠为道老爷。
经过几番周折,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官府派人验了尸体,好不容易才把这李家的事弄消停。帮忙的人也累了个半死,就各自奔回家歇息去了。
李家的事毕,其他两个阴阳,拿了殃榜钱和劳酬,另加一些盘缠,含羞遮面,出了李家的门,各自走了。罗神仙因还要准备看看那道家的庄院,李家主人又讲礼节,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