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栋见社长追问,就说:“这庙上的石板,是胡浪挖出来的,我们只是认了一下上面坑坑洼洼的是啥东西,结果都认不得,估计是埋在地下让老鼠啃的。其他的只有常胡浪自己知道,你去问他吧。”姑舅弟兄几个喝茶吃烟,谨慎地说了一会话,社长就奔常家去了。
社长快到常家,看见胡浪正在门前不远的自留地里干活。就走到跟前喊了一声,胡浪抬头一看是社长来了,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准备引着到屋里坐。社长说:“屋里就不去了,我有点事问你一下。”两个人就蹲在地边上,开始对答。胡浪就把所有的经过都如实说了一遍。
社长听了说:“石板和白布在哪里,让我瞅视一哈。”胡浪就领着社长,来到磨头窑里,走到石板前看了,又从屋里取来白布,交给社长看。社长一看这石板,上面坑坑洼洼像鸡爮的一样,只是知道这是庙上的东西。再看这带绣的白布,除了颜色不同,其他和石板上画的一模一样,这针线活可真是细发。胡浪补充道:“这是我婆娘绣在上面的,听李四说,石板上好像是古字。”社长再看,没有见过这样的字,自己念了没有几天书,一时还辨不清是什么。
且说社长跑了一大圈,把这几个人都问了,说法都差不多一样,就懒得再跑路去问李四了。回到家,就把问了的情况,如实向工作组谢组长先做了汇报。谢组长听着,心里早就有了哈数,只是这年头,怕引火烧身,不便自行决断,就把组员都叫了来听。社长说完了,姓魏的就说:“这庙上的东西虽不是神像,但也是牛鬼蛇神之类,还得好好追究。”谢组长没有吭气,大家就先各自忙乎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上面派人过问此事,谢组长知道后,可有点沉不住气了。赶紧召集相关人员开会,向上面派来的人作了汇报,上面的人听了说:“必须严查严办,决不能让牛鬼蛇神妖风再起,死灰复燃,将涉事的人坚决打下去。”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吭声,姓魏的一听,就开始拍手了,嘴里大声说:“我早就说过,把这些人抓起来拷问。”
上面派来的人指着姓魏的说:“这事就由你来负责,我们派人来一起调查。”本来就不太宁静的山沟里,一时又刮起一股揪斗之风。弄得鸡飞狗上墙,树摇叶落地,土飞尘扬,人心惶惶。
且说这一块石板,对当地人来说,真是个屁大的事,但惊动的场面还不小,涉及的人还不少。没过多长时间,上面动了干戈,姓魏的和社长领着上面派来的人,先把石碑和绣着碑文的三尺白布全部没收了。然后个个瞪着眼睛,把这怀疑是牛鬼蛇神的东西,翻来覆去,使劲看了几遍,巴不得从外面看到里面,看了半天,也说不清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中有一个大家平常称尕草帽的人,二话不说,提起棍棒,照着这块石板,铆足劲就是一顿乱敲打,不小心把手里的棒打断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说:“这狗日的牛鬼蛇神还硬梆得很。”便找了一个斧头,还没有等这领头的和社长发话,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石板的字剁得烂糟糟的了。
社长看在眼里,心里想着,上前劝住了。转身就给上面领头的说:“石板上面的东西,我们都认不得,能不能找个认得的人看一下,到底上面是啥东西,弄清楚了再毁掉也不迟。”领头的点着头就问:“这里有人认识吗?”社长说:“那就只有看李四和吴家的弟兄了。还有一个叫龚三辩的,不知道认识不。于是就把几个人都招到常家来,叫辨认一下。”
李四听见工作组人员在叫自己,那可不敢怠慢,但心里早就知道,就是要查问关于石板的事,自己早就有了主意。姓魏的见到李四就问:“你认识这上面的东西吗?”李四回答说:“胡浪问我,是不是阎王爷的生死簿,我念哈的书都撇光了,我看了这石板上的东西,一个都认不得,估计是埋在地下老鼠啃的。我感到好奇,就给吴家的说了,叫他们辨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阎王爷的生死簿,他们都认不得。所以我们就在一起说了些猜测的闲话。现在你们弄成这个样子,我只能说可能是狗啃哈的,啥都看不清了。”
姓魏的接着问吴家弟兄。家梁说:“好像是篆字,但我只认识几个,修王来白马,三九日仙人等几个字。”李四听着笑了起来。家栋回答说:“我也想认识一下,以后还能把它登记在固定财产登记簿账上,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不行你们背到兰州去,城里人学问大,说不定还认得。”
社长赶紧帮腔说:“就是就是,背到城里去辨认一下好,背走了我们这里也就没有牛鬼蛇神了,也省得讨些不闲。”
姓魏的就随手指着尕草帽说:“那你就先背到中学里去,等上面领导研究了发个话,看如何处理。”尕草帽一听,干部叫他把这块石板背到中学,就上前把这石板掂量了一下,挪都挪不动,哪能背到十几里路程以外的学校里去。当时就喊着说:“干脆砸掉。”于是提起斧头,在石板中间敲了几下,不小心给敲断求子了。
胡浪一看,赶紧上前拦挡着说:“你们不要把它弄坏,我还要当打胡基的垫板呢。”家栋调侃说:“赶紧再去找个扫帚来,使劲扫一下,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不然这牛鬼蛇神渗到土里面去了。”李四在一旁偷着笑着,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