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社长突然惊醒。但眯眯眼依旧倔强地没有睁开。她看了一下时间——
1015年6月28日。
突然梦到了这瞬间,那就更睡不着了。从那之后已经多少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算了,年龄什么的对我而言也不重要,反正也记不清了。
也不想想起来。
因为我从小就是孤儿。
一直都是。
我没有亲生父母,他们早死了。得到权限后的搜索表明当年我父母的交往给这个社会带来了一定震动,其原因只是事到如今居然有富家女孩愿意和狼人结婚。这是一种跨种族的婚礼,而我母亲在这之后也被我外公外婆逐出家门,从族谱上永远地删除了。据说他们之后在贫民窟生活,贫穷又快乐。资料就此终结。
我不认为有什么快乐的。因为我最初的记忆就是我亲生母亲倒在血泊中,然后我亲生父亲把我送到了一叶扁舟里。这是我对我亲身父母唯一的记忆,也是因为这段记忆我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一人一狼的——这也是我能在得到权限后精确搜索找到我父母消息的原因。事到如今物种多样性急剧减少,狼在那段时间也灭绝了。
不过说实在话,如果能再选一遍,我宁愿那时就死了。因为我异于常人的耳朵,也就是这双犬科类动物的怪异的耳朵,我没有少遭同龄人扔石子。他们称我为“狗”,一致认为我是“狗”与“人”的“结合产物”,并以最肮脏的语言辱骂我。这也使得我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我是狗。毕竟童年的伤痛要花费一辈子弥补。
而且狼也灭绝了。
当时的我蹲在路边阴暗处,听到一些不学无术却吹嘘自己的人口中知道了人是有“灵魂”的稻草。于是我想,如果有轮回来世因果之类的事物存在,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魔早该被吞噬了。
但显然没有这种玩意,到第二天他们又拧着我的耳朵,把我摔到墙上,还踩了两脚。因为他们看到了我。
因为我没藏好。
那些穷酸的成年人也是我的灾星。情况只会比遇到同龄人更恶劣。我是被众人所嫌弃的。正常在平民窟里能喝到泥水或尿液、找到一块长了点草的地皮或树皮我都会虔诚地喊阿门,我当时最高级的一顿美餐吃的是粉末和蛆虫,睡在扎皮的草堆里。因为我成功躲过了人的视线,靠着黑白灰三色的世界找到了美味的事物。但我也不甘心:他们的世界是彩色的,我的世界是单色的;他们的人生是色彩斑斓的,我的呢?
就算我瞪大眼睛也什么都找不到;反而是我异常灵敏的鼻子在我寻找废物的时候倒是一大功臣,虽然我诚心希望不要那么灵敏。贫民窟的气味是孜然味,没有人会洗澡。遇到夜雨时,难闻刺鼻的味道弥漫到街道两边,空气中充满着霉臭味。
平日里忍一忍就算了,可黄梅天来了。冰冷刺骨的寒气直入心脏,浑身上下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受。我大概快死了,当时我额头的温度完全可以煎熟几只鸡蛋。屋里有人说,梅子快成熟了,约个点去偷。我在屋外听得真真切切。因为视野迷迷糊糊,什么都看不到了;然后寒冷的感觉丧失了;不过后面令我开心的是霉味和雨的酸味尝不到了。
换句话说,当时我只剩听觉了。就在意识快消失的时候,我耳边听到了一句话——
“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找到兽耳女孩呢。”
“教授你别在这种时候说……”
两位天使捡到了我,把我带入了伊甸园。再次睁眼的时我看到了奶白色的天花板。我吓了一跳,身上好像还滑落了些什么,因为当时我没有天花板的概念。身上滑落的那丝滑的东西我后来才知道是被子。
“早上好。”旁边坐着一个短发的白发女孩,头上的呆毛尖似乎还在发出细微的光,“身体好一点了吗?”
“对!对不起!我!我现在就滚!别!别打我!!”我慌忙道歉,环视四周,见床边有一扇打开的窗户就准备跳窗,但还没起来身子一软瘫在那坐着的女孩脚下。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更没有一点恶意。我们也不会拿你做实验。”女孩说。
莫名熟悉的感觉……
我跪在地上,对着面前的人连磕三个响头:“请务必好好的利用我!!!把我解剖卖器官让我干最脏最烂的活什么的都可以!!!”
“哈?什么嘛,你以前经历了什么啊。别担心,可怜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姐姐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就在此时——真是太不逢时了——肚子咕了一声,我惭愧的看着眼前的天使。
“几天没吃饭了?”她问。
“两……两天……”我结结巴巴地说。
“两天没吃饭?!”那天使匆忙转身匆匆离开房间,过了几分钟端了碗粥,“给。”
粥……等等,粥!?
“我,我能吃吗?这样贵重的食物,我,我,我真的能吃吗?”我支支吾吾地试问。
“当然不是免费的,有个附加条件。”她说。
“嗯……”
她笑了:“条件就是慢点喝!否则就不给你吃东西了。”
我点点头,咽了口口水,慢慢地端起碗,一米粒一米粒地享用这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