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回去的时候,长亭正牵着绝影马准备回家,脸上还是忿忿不平之色,她虽是名声不好,可不代表能被人这样随便言语轻薄!
苏湛连忙拦下她,不解道:“长小亭,你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啊?”
“我不跟你们玩儿了,你们一家子兄弟,就我一个外人,你们就合起伙儿来欺负我!”长亭气鼓鼓道。
“怎么会呢?你也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兄弟就是你的兄弟!”苏湛认真道,拉着她的马缰不让走。
长亭语重心长对苏湛道:“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就是同门,不是什么好兄弟。”
苏湛愕然道:“长小亭,你到底怎么了?”
“别总拿我是你好兄弟当借口,就什么浑话都跟我乱说!”长亭翻身上马,没好气道:“你们自己玩儿去吧!”然后,就扬鞭走人了。
直到此刻,苏湛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长亭,“真是奇怪,她以前不这样的。”
苏延若有所思地一笑,“毕竟是个姑娘家,哪儿能真做兄弟?”可刚刚自己的言语也甚是轻薄不妥,不由哑然失笑。
“什么意思?”苏湛不解。
苏延笑而不语。
苏承笑道:“你们都大了,以后,可不能再跟长亭开那样的玩笑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胡闹?”
苏湛依然想不通,那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长亭回来后,就乖乖回房换了衣服,她以前觉得做一个男孩子真好,可突然之间,她开始厌恶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孩子。
自幼起,父亲就常给她感慨祖上的风光伟业,遗憾没有儿子来重振家业。
长亭仰慕先人,打小也喜欢舞刀弄枪,可无论她做的有多好,哪怕比那些男孩儿都要好,她也无法继承家业,继承她父亲的爵位!
如今她才突然发现,她不是厌恶自己的性别,而是厌恶自己的性别没有男孩子一样的自由!
那些男孩子依然会拿她取笑逗乐,就像梦里那些想让她卖身救父的恶心男人!
长亭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短打,穿上她精致繁琐的女装,散开头发让阿宝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她不仅要打扮成女孩子,她还决定明天上街给自己再买些首饰好好打扮打扮。
阿宝边给她梳着头发边告诉她,定远伯夫人遣人送来了两只锦鸡,说是表公子在西山上猎的。
长亭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定远伯夫人是长亭的姑姑,表公子是表兄徐怀宁。那大表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清秀文弱,何时这般勇猛了?
姑姑一心想给表兄在尚书台谋个职,便屡屡跟父亲提起,想让父亲给安排到户部。只是尚书台执掌国家政要,职务不好安排,加之长泓草包,恐落人话柄,也不想徇私。
长亭吩咐道:“让厨房把鸡宰了,做了一道珍珠圆子鸡,今天给老头儿加菜!”
“是!”
晚间,长泓下值回来,看着一桌子的菜很是高兴,“乖女怎么突然这么孝顺了?做这么多菜!”
长亭笑道:“白日里姑姑遣人送来了两只锦鸡,说是表哥猎的,给爹尝尝鲜。”
长泓筷子一顿,若有所思道:“你明日也带些礼物去看看你姑姑,当是回礼。”
他这妹妹,真是越来越胡来了。
今年开春以来,朝局都胶着的不行,苏司徒和薛太尉因为度田新政【注1】的事针锋相对,刘司空都急急从徐州还朝了,就是想调停司徒府与太尉府的矛盾。
大臣们个个谨言慎行,生怕被拿了把柄,成为三公斗法的炮灰。长泓一贯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儿敢在这种敏感时刻徇私?怎么能把外甥的前途托付在他身上呢?
何况外甥还年轻,本不必如此急着入仕,就算入仕也未必非要到内朝,外任到各公府、将军府做个掾属【注2】也是极佳去处,可这妹妹就是贪心,不肯儿子外任,非要留在建安。
长亭点点头,“放心吧爹,交给我处理。”
“如果你姑姑提起怀宁,你敷衍过去就是了,就说你一个姑娘家不懂朝政,不管她说什么,只需一问摇头三不知,知道吗?”
“嗯,知道了。”
…………
这是小满之后的第一个晴夜,晚饭之后,长亭回屋褪去衣衫,便进了隔间的浴堂,躺在浴桶里微闭着眼睛,任由阿宝给她清洗。
比了一天武,身上很累也很疼。
“姑娘胳膊上怎么这么多淤青?”阿宝托着那一截玉藕一样的胳膊,轻轻拭着那淤青的痕迹,心疼道。
长亭扫了一眼,若无其事道:“比武哪儿有不受伤的?”就轻描淡写敷衍过去了。
“唉……”阿宝叹了口气,“可姑娘到底是个女儿家,细皮嫩肉的,哪儿能这样摔打?”
“又不是没挨过,养几天就没事了。”长亭侧着头,又闭上了眼睛。
苏延来的时候,恰好长亭在沐浴,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来偷看少女沐浴的,他只是来还账本。
长亭换衣服的时候又把钥匙搁在床头小柜了,苏延照旧拿起钥匙打开暗门锁,把账本放了回去。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