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紧。”文玉竹摆摆手,面色颓丧地看着前方。
他身前的干草堆上,原本体格壮硕的汉子已经瘦得皮包骨,脸色青黑,眼睛紧闭,气息极其微弱。
再一细看,那眼缝口鼻中隐隐有血丝在往外渗。
这时旁边传来“哇”的一声,一个面色如土的村妇跌跌撞撞地扑进来,伏在那汉子身上啜泣起来:“当家的,你坚持住啊——你走了我们娘俩怎么办——”
她身侧跟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小孩怯生生的,揉着眼睛抽噎:“爹爹,你别死!爹爹、爹爹——”
这两人手上均有黑斑,却是一家都染了疫病。
村妇哭了一会,又转头巴巴地看文玉竹:“仙师,你能不能再发发神功?不是说再拖上两日就有药了吗?”
文玉竹看着母女二人,神色惭愧,道:“嫂子,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说着又咳出一口血来。
村妇见状,已然心中有数,讷讷地叹道:“都是命,都是命,我当家的命该如此……”
说到一半,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旁边的小孩仍是“爹爹、爹爹”地叫着,只是声音越发惊惶,听得周围一圈人揪心不已。
诸长泱鼻子一酸,问道:“真的没办法再拖一拖吗?”
就差那么一点时间,实在太可惜了。
花青黛摇摇头:“太迟了,除非我爹在……”
这汉子病程实在拖得太久,能苟延至今日已经是奇迹。
文玉竹是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连他都护不住,其他人更没办法,一个搞不好,可能被疫气反噬,让情况更加危险。
现下能再拖一拖的估计只有花广白,但花广白正在做更要紧的事,不可能分.身前来。
诸长泱半晌无言,最终轻轻叹了一声。
君倏本来一直没说话,听他叹息,忽然问道:“你想救他?”
这问题有些没头没脑,诸长泱一时没明白,只下意识点头:“是啊。”
“哦,那好吧。”君倏点了点头,便上前一步蹲到那汉子身旁,接着略一凝神,右手食中双指并拢,点到汉子的额心处。
他出手得突然,其他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文玉竹更是一急:“诶,你干什么!”
各派修士功法不同,非是医修,对如何以修为治病本不了解,顶多在紧急情况下用来护住心脉。
但瘟疫不是普通伤病,不懂医理,胡乱渡气可能反加重其害,乃至危及自身。
花青黛恍过神来,也连忙劝阻,“君公子,小心疫气逆行……诶?”
只见随着君倏运气渡入,不过片刻之间,原本已经气若悬丝的汉子胸口居然开始起伏,鼻腔中的气息渐渐加深。
文玉竹和花青黛俱是一怔,连忙闭口不言。
其他人见状,明白是君倏的治疗起了作用,惊奇之余,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打扰了君倏。
那村妇更是下意识抱紧了女儿,小孩也十分乖巧,不用大人哄劝,便赶紧闭上嘴,只瞪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紧紧地看着。
相比起周围一圈人的紧张,君倏看起来反而从容多了,连脸色都未变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文玉竹和花青黛等一干长春楼弟子越来越惊讶。
那汉子不但呼吸恢复了平稳,脸上的黑气也淡了许多,这种一般是体内的疫毒减轻才有的表现。
如此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君倏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手指从汉子的额头收回,说道:“好了,应该可以再拖上两日。”
紧绷的气氛登时一松,那村妇大喜过望,又哭又笑地朝着君倏连连伏拜:“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小孩揉了揉眼,拭去打转了半天的泪水,也奶声奶气地喊:“谢谢神仙哥哥——”
君倏不置可否,兀自起身走开,站回诸长泱身边。
诸长泱双目弯弯,冲他竖起个大拇指,由衷道:“君倏哥哥,你真好。”
君倏睨了他一眼,摊开手:“那你把吉祥轮给我。”
刚刚在御剑上,诸长泱坚持那个剑穗是君倏不要的,不肯把风车给他。
非常斤斤计较!
诸长泱:“……”
碰瓷倏真的很会顺杆爬。
另一边,文玉竹重新为汉子号脉,确定他的气息心脉暂时得以保全,体内疫毒亦得到了控制。
当下吁了口气,起身向君倏作了个揖,好奇问:“阁下莫非也修过医道?不知师承哪位大能?这手法在下从所未见,实在好生佩服。”
文玉竹修为不低,长春楼的医道亦是医修中的独一档,可他方才号脉,却无法分辨君倏是如何做到的。
“没有手法。”君倏神色淡淡,“就是强行把疫毒压下去而已。”
“啊?”文玉竹一怔,顿时更为诧异。
这君棺疫之凶,便是花广白都难以对付。君倏修为似乎并不太高,竟然能强行压下行到末期的疫毒,如何不叫他吃惊。
诸长泱不懂修真界,但看得懂表情,一见文玉竹的模样,也猜到君倏此举应该很不简单。
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个情况,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