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派谁人不知,金丹修为的凌长老不善使剑,甚至连最常用的攻击术法都使得不是很得力。
故他震慑弟子的手段很单一,就是单纯靠那身除了炼丹派不上什么用处的澎湃修为压人。
因此听到凌霜铭要与自己比剑,林箫第一反应是,你在羞辱谁?
“既然你执意自取其辱,也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的剑出鞘可是要三招见血的!”林箫哈哈大笑,从背后抽出了玉清派弟子通用的三尺长剑。
凌霜铭正眼也没看他,只是并了两指拂过那柳条,眸间浮现几分怀念神色。自前世修到踏虚境,剑法也随之大成后,他已许久不曾这般亲手握剑了。
此时重新拾起剑刃,一种名为喜悦的心情似乎又久违地涌上心头,烙在灵魂深处的剑吟蠢蠢欲动,只待出鞘之刻。
“好,三招。”他以柳枝轻盈地挽个剑花,霎时周遭的气流都随之涌动,发出清亮的金玉撞击声。
这微小的动作却令弟子们面色剧变,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
众所周知,凌长老根本不会用剑。可刚刚他们分明看到,风在随他的剑意流动。
剑修间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剑分三境,剑形者乃初窥门径,依葫芦画瓢;剑意者剑随心动,不为规矩拘束;剑心者则无形无相,可以剑引天地共鸣。
大部分习剑之人,终其一生只能在剑形境止步不前,剑意境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达到剑心境的剑仙,大概只是个古老的传说。
“……花里胡哨,故作玄虚!”林箫也想到了这点,面色白了又白,手中的剑止不住地颤动,剑尖对着凌霜铭画了好几个圈,就是找不准靶心。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大喝一声,提剑朝那静默立在对面的人刺出。雪亮的剑光瞬时照亮了黑夜,如浪花拍岸向单薄的人影扑去,如巨兽张口,要将其吞噬殆尽。
雒洵小脸煞白,条件反射地去扯凌霜铭的青衫广袖。即便是毫无修为的他,也能瞧得出,这位牢牢挡在自己身前的仙君实在太羸弱了,怎能承受如此凶猛的攻势?
但面对纷乱的剑网,凌霜铭却岿然不动,甚至还有心情轻抚雒洵鸡窝一样的脑袋,以示安慰。
眼看这冰雪般的人就要被锐利剑芒撕成碎片,有的弟子已不忍地闭上眼睛。
蓦然,那清瘦的身影若雾气蒸发,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青影如同鬼魅,闪现于林箫身前,云袖翻动,纤长手指并成剑诀,悍然迎上剑气汇成的惊涛。
铮然一声精铁嗡鸣,漫天剑雨消弭于无形。
有人不可置信地发出惊呼——凌霜铭这病秧子,竟仅凭两指钳住了林箫的剑锋!
“川流不息,北冥剑诀第一式,不是这样用的。”凌霜铭乜斜一眼惊愕不已的林箫,那因病弱而没什么神彩的双眸,此时流眄生辉,若锋芒毕露的利刃。
此言落下,在场众人神色皆变得古怪。凌霜铭的口吻,不似生死过招,简直像是……就如同师长居高临下的教导。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林箫也想到了这点,脸色顿时黑得如同锅底,咬牙切齿道:“不过歪打正着拆了一式,少得意,看招!”
说罢,正欲抽剑变式,他又是一惊——夹在剑刃上的修长手指像生了根似的,任凭他如何施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剑尖稳住,你是第一天习剑?”凌霜铭眉峰压下,眼波微凝,看来是真的对林箫的剑法很是不满。说罢,他剑指一松,放开了林箫。
后者终于逃脱桎梏,当下剑路一变,以一个刁钻灵巧的角度,霸道的金灵力如同金蛇出洞,迅疾地向朝那看起来苍白纤弱的腕子撕咬过去。
可凌霜铭像是早已料到似的,轻盈地后退半步,身体微侧,又叫林箫的招式扑了个空。随后他步踏九宫,并指成诀,一下点在林萧剑身上,竟拨得长剑嗡鸣不止。林萧被震得虎口一麻,差点叫剑脱手。
到此时,林萧再也按捺不住狂跳的心脏。这废人竟一指觑破了他剑法的漏洞!
四下里传来一阵窃笑,林箫脸上已变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原来不是错觉,凌霜铭这厮是真的有认真指导他练剑!
他年方及冠就步入筑基后期,剑法也修至剑形境,自诩已是外门弟子中资质上佳之人。如今却被凌霜铭这从未习过剑的人,将他精研十数年的剑路掰开揉碎地点明不足之处,日后若传了出去,如何在门派内立足?
最叫人不愿面对的是,他确实从对方寥寥数语中获益良多,如果此时潜心闭关,剑法应能再进一大截。
还想再变第三式,一枝柳条却已横在颈间,细微的水灵力正安静地蛰伏在翠绿的叶片间,只需心念催动,即可化作封喉利剑。
“三招已过,让药奴离开,有何意见?”
林箫低声下气地抱剑行个弟子礼:“……弟子不敢,多谢凌长老教诲。”
虽然再怎么不服,可眼前这被他称作废物的人,确实完全没有动用法力,只用一根柳条就叫他彻彻底底地惨败了,说直白点,就像碾压一只蝼蚁。
而围观的弟子们,眼见飞扬跋扈的师兄都被凌霜铭收拾得服服帖帖,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再看向那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