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给殿下的通房吗,说是赐,实则就是送,对于我这样的身份的人而言,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选择的。
“我不是你,你是大殷的四皇子,所以你能肆无忌惮说出这些奇怪的话。但是,即使你得宠,如此罔顾礼法,日后也会遇见麻烦的。殷予愉,对着我就算了,对着别人,便不要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了。”
殷予愉焦急道:“我不在意。”
霜鹂顿了顿,轻声道:“我在意。”
两个人突然谁也不再说话。
霜鹂撑着自己的头,垂下的眸中多了些暗色。
殷予愉是她在这皇宫之中,见过的最单纯的人。这种用泼天富贵、权势和宠爱养出来的天真,会在偶尔的瞬间,让她有些踟蹰。
殷予愉对她很好,不顾礼法,不顾责罚,从一开始的搭梯子,到如今的直接来寻她。
但霜鹂问自己,会有触动吗?
霜鹂抬眸望向了对面的殷予愉,像是在告诉答案一般,轻轻地摇摇头。
不会有。
太迟了。
也太轻了。
殷予愉一副懊恼神色,两人沉默地相对着。
像是为了弥补一般,殷予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那,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霜鹂眨了眨眼,将殷予愉带到了现在她居住的地方。
殷予愉看见的第一眼,便蹙眉:“怎么如此简陋,连那小厨房还不如!”
“没办法,这废院子本来就都堆积着杂物,能够用的东西不多。但其实”霜鹂微微低头,有些失落说道:“这些我都不太在意。我只是,那天,不小心弄丢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去帮霜鹂寻回来。”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有用的地方,殷予愉忙接嘴。
霜鹂:“一个玉坠,是入宫前爹爹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那时候,东宫十分乱,我本来收拾了东西,想看看能不能逃走。但是还没等我收拾完东西,那些侍卫就把我抓了起来。那玉坠在慌乱之中,就落在了我之前住的小院。”
殷予愉弯唇:“这简单,我们现在就去。”
“啊?”霜鹂佯装惊讶地抬头,听殷予愉和她说要将她偷偷带出去:“你等会换一身衣服,随在我身后,那些侍卫不敢拦的。你之前住的那个院,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雪院,我们去了再回来便好。”
看殷予愉出去寻衣裳,霜鹂默默地关上了小厨房的门。
她没有想太多。
她太了解殷予愉了。
相较于思考殷予愉为何如此轻易地答应,她更在意他那一句。
殷予愉问她:“霜鹂,你不会喜欢二哥的,是吧。”
霜鹂愣了愣眼眸,她心中,真的如回答殷予愉时,那般平静吗?
如若那些不能称作喜欢。
那她与殿下是什么呢。
她其实也不是不懂殷予愉的意思,但即使她明白,又能如何呢?
霜鹂很努力地为自己寻着一条出路,从很久以前开始。
但是在这个时候,霜鹂终于不得不问自己一句,这条出路,这条她一直拖延着假意不愿意做出选择的出路。
在她和殿下之间,真的存在吗?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出路呢?
殷予愉推开门,夏日炎热刺眼的光照进来,霜鹂不得不清醒的那一刻。
霜鹂知道了
这是一条不存在的路。
在她的爱慕与殿下的失意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高台。
即使偶尔她能窥见高台上的莺歌燕舞,最终也只如黄粱一梦。她从来不相信她的殿下会永远呆在这个只有她的废院,这个于他而言的泥潭之中。
他终会重回高台。
但那又怎么样呢?
霜鹂突然觉得,清醒不是一种罪过。
她只是更加坚定地选择了沉沦。
爱慕也不是过错。
她抬眸望向殷予愉,有些希望殷予愉将那个问题再问一遍。
“霜鹂不会喜欢殷予怀的,是吧?”
因为这一次,她可能可以坚定地告诉他了。
霜鹂扬起唇,向着殷予愉走去,贴身衣物中有着那封信。
她轻笑着接过殷予愉为她找来的衣服,抬眸的那一刻,心中轻声重复着回答。
不,不是。
霜鹂会喜欢殷予怀的。
声音不轻。
掷地有声。
不可避免。
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