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磨得发红发痛,可是那个地方有些隐蔽,她羞于开口,便道:“腿,腿疼。”
沈序抱着她下马,路旁停了一辆马车,他掀开帘子放她坐于软垫,开始找柜子里的药瓶。
“我自己找吧。”曦知慌忙去拉他的胳膊。
“是我疏忽。”沈序的眼里翻涌着自责和懊悔,他找到了一个白净的小瓶,用于治疗擦伤和疼痛最好不过,“哪里疼?”
瞒不住,曦知指了指,她看见沈序动作一僵。
是他粗心,自己是男子,体质肤底自然有异于女子,何况曦知年岁小,可比含苞欲放的花朵,是个娇嫩不省心的主儿,稍微磕了碰了都会泛红印子。
这回定是疼极了,他看着她轻咬着泛白的嘴唇,模样楚楚,心像刀子一片片地剐。
他不好受,曦知自然也不好受,梨香淡近,沈序鸦羽微颤,望向握着药瓶的手。
他的手已生得极为漂亮,修长匀称,骨节处隐约漫着薄粉,却还是不如她养的,更加白皙柔软,若能添了鲜艳的蔻丹,想会愈发活色生香。
曦知一点一点地扒开他的指,像小狗挖洞一样,可惜面前的是尊大山。
她的力气真的很小,沈序故意松了劲让她轻而易举地扒开他的手,再待她捧起药瓶,大掌连着她的手和药瓶一起包裹住。
果不其然,曦知气得瞪他:“你戏弄我!”
沈序稍稍一拽,那人和瓶都滚进了怀里。“我没有,”他嗓音略干涩,“听话,哥哥给你上药。”
她揪着少年胸膛的衣服,听着他平稳的呼吸,顿觉心热。
女孩没有说话,只将脸埋进了他的衣服。
沈序慢慢拧开瓶盖,取出一点冰凉的药膏,曦知仍是埋着脸,哼哼唧唧地撩出伤口。
膏体触碰到肌肤,激得她瑟缩一下,沈序只敢瞟一眼,便错开了视线。
指腹均匀地涂抹开,柔柔的,没有那么痛了,她渐渐放松下来。
“短期内走路或许不便。”沈序低头整理好药柜。
曦知理理裙子,嗯了声。
二人相顾无话,少见地沉默。
“知知!沈公子!你们在哪儿呀!”七月的喊声由远及近。
曦知震了一震,忙探出窗户喊:“我在这儿!”
她试探地伸出了一只脚,发力。
而后又恹恹地缩回。
沈序将马车收拾得整洁如新,“背还是抱?”
霍宵趿拉着步子疲惫地跟在七月后头,他跑了一整天的马了,人都要散架了。
因此当他看到沈序抱着曦知出来时,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尊重,祝福。
——
晋阳主公府。
雨夜,雷电乍起,惊扰了一屏风的湖光山色。廊下雨水沥沥,小婢战兢兢地缩着肩,同那忽明忽暗的云纹宫灯遥相对望。
青绿紫檀木香案上放着黑白子的棋盘,棋局胶着,胜负难分。
薄眠转着手里的黑子,饶有兴趣地望着对方抓耳挠腮的样子。
看似胶着,实际早成定局。
他被薄眠引诱着一步步走入他的圈套,沾沾自喜同他打成平手的同时,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他深谙人性的弱点。
“主公。”进来的士兵躬身行礼:“牧云那边已万事俱备,沈云山传信来问您何时准备行动。”
一年了,密道已修缮完工。
薄眠却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激动,“老时间。”
“是,属下去给沈云山回信。”
下棋的对方好奇问:“阿眠,攻下梧州,大业将成之际,你怎么还如此无动于衷?”
“攻下梧州?”他觉得好笑,“玩玩而已。”
对方不知所云。
薄眠将最后一颗黑棋置于他整盘局的核心,属于既认为胜者的一切分崩。
他说:“我早就讲过,我参与沈云山的计划,从来都不是为了入主梧州,更不是为了扶持沈云山成为新任主公,我告诉你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对方附耳,却越听越心惊:“这……未免太过残忍。”
薄眠无所谓地耸耸肩,“沈云山是个蠢货,你以为他做的事沈序会不知道吗。”
一道惊雷划破夜空。
两名暗鸦犹如黑夜鬼魅,立在树枝上,雨水顺着黑色的兜帽滑落。
“主公。”
枝条一颤,来人稳稳立定。
伞下沈序幽幽望着那条所谓的连结陈府和梧州的密道。